维克多-布特：死亡商人，战争之王

战争之王 剧照

电影《战争之王》海报

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商是美国总统，他一天卖的比我一年卖的还多。

　　维克多·布特

　　死亡商人，战争之王

　　怎么，你要开个枪店？美国的枪店已经比麦当劳还多了。

　　他是全球通缉的军火买卖之王，名副其实的“死亡商人”。 他拥有五十多架运输机，是这个世界上最杰出的邮递员，但大部分邮递的是军火，而他本人又从没有看过自己买卖过的任何一支枪。

　　他残酷无情，却又热爱自然，宣称“现在我最想做的是，乘坐我的直升机到北极，为《国家地理》杂志和发现频道进行拍摄”。　　

　　文｜夏卓琼 图｜ 本刊资料库（除署名外）

　　2008年的3月6日，有着“死亡商人”之称的维克多·布特在泰国被捕，从而引发了各相关国家争相引渡的暗流涌动。

　　维克多·布特乃何许人也？有关他的信息，资料可谓少之又少。人们说得最多的，无非是布特是“有着6本护照”、 会“6门语言”的“全球最大军火走私商”，并在多年前就被英国外交大臣彼得·海因称作“死亡商人”。

　　事实上，由于他的身份扑朔迷离，他的发迹充满传奇，他的生活十分隐秘，我们所知的也不过如此而已。但如此低调的人，竟然也有个人官方网站，实在是令人称奇。在他的个人官网首页上，曾经有一段话这样写道：“人们或许都认为他是嗜血恶魔，但我们，作为了解布特的朋友，想通过这个网站告诉你，布特并非某些国家的政府文件所描述的那种人。我们会告诉你一个文件背后的真实的维克多·布特。”

　　遗憾的是，这个官网里并没有像他们声称的那样，提供我们了解布特的渠道——里面什么资料也没有，没有任何链接。

　　要探寻布特的生平，可以观看一部著名的好莱坞影片——《战争之王》。这是一部2005年出品的电影，布特本人为此赞助了大笔经费， 并提供了全部的军事装备和军需品。据说，这是一部自传性的电影，与布特本人的生平有着60%的相似度。

　　6本护照与6门语言

　　布特1967年1月13日出生于苏联，具体出生地则仍然未知。模糊的家庭背景，使军火贩卖行业的这位传奇人物更添神秘色彩，而各种揣测使他的经历更加离奇。关于布特的出生地，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大致有三个版本。

　　其一是联合国安理会S/2001/363号文件显示，布特出生于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而布特本人在2002年接受电台访问时，声称自己出生在土库曼斯坦的阿什喀巴得（位于里海边的一座城市）；此外，2001年南非情报部门情报显示， 布特为乌克兰血统。 他手持俄罗斯、美国、乌克兰等6国护照，会俄语、乌兹别克语、英语、法语、葡萄牙语和汉语。

　　《战争之王》中， 尤里（即布特在电影中的化身）是一个乌克兰的犹太移民，这或许暗示布特的故国正是乌克兰，同时也从血统上暗示了他那令人惊讶的经商天赋。尤里在自己的密室里放置了6本护照，这些护照伴随他出入不同的正在战争或即将陷入战争的国家和地区，当然，那些正在发生的战争和即将发生的战争几乎都是拜他所赐。

　　至于他的外语水平，当尼古拉斯·凯奇饰演的尤里到乌克兰和中国边境购买军火时，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和乌克兰军人用俄语交谈以及用汉语对中国哨兵说：“我要枪。”

　　由此证明布特至少懂英语、俄语和汉语。

　　布特的发家就是传奇

　　如果你接受了普京是克格勃（KGB）的事实，那么布特曾是或者一直是克格勃就不会让人惊讶。克格勃善于招揽各种人才，当然不会遗忘像布特这样的天才。布特18岁从军，曾被安插在安哥拉维和部队，被授予少校军衔。

　　命运喜欢和成就大事业的人开玩笑，布特也没有躲开命运的捉弄。正当布特少校春风得意之时，在和美国全面竞争中逐渐全面落败的苏联，像坐过山车一样突然崩溃。大多数的苏联人的生活走向了漫长的冬天：军队仓库里，各种军火汗牛充栋，而士兵竟然无军饷可领，布特也面临失业。

　　而布特作为商人出现，恰是在其所在的维和部队解体之后。拥有空运等专业技能的布特和他的同事不甘心苏联解体后原加盟国干瘪的生活而创办了Transavia 进出口货物公司。公司最大的使命在于盈利。这家所谓的进出口公司的实际业务就是贩卖军火。苏联解体为军火商提供了丰富的资源。

　　布特的公司有着惊人的空运能力，他甚至帮助美军运送过军需品，布特拥有的各个公司甚至可以组成一个集团。他拥有五十多架运输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杰出的邮递员，在地下的军火市场里，也许布特就像盖茨在软件业的地位一样。

　　来自阿富汗的订单使布特成为了巨富。在1992—1995年间，布特和阿富汗军事团体间的军火生意往来超过了5000万美元。他和阿富汗境内的所有武装组织交易，甚至本·拉登。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布特的客户，哪里也就有布特的足迹。布特的CESS航空公司设在赤道几内亚，注册于利比里亚。主要用途在于给非洲几个冲突地区运送武器。他卖武器给交战双方。布特的原则是不分交战双方的正义与邪恶，在他看来只有永恒的市场。

　　据美国和联合国安理会资料显示，布特走私数量庞大的冲锋枪、榴弹发射器、子弹和其他轻、重型武器给非洲冲突中的安哥拉、喀麦隆、中非共和国、刚果民主共和国、赤道几内亚、肯尼亚、利比里亚、利比亚、刚果共和国、卢旺达、塞拉利昂、南非、苏丹、斯威士兰和乌干达。可以说非洲这个落后贫穷的大洲的任何流血冲突，无论是种族屠杀，还是内战，似乎都可以看到布特提供的武器的身影。

　　有人说非洲市场是所有军火贩卖商的春梦。10年内32个国家11场战役，而布特霸占了非洲这个春梦，自己则赚取了万贯家财。

　　布特成功运作的关键在于其销售网络的建立。在比利时， 在保加利亚，他的网络覆盖了亚、欧、非三个大洲。用商人的话来说，布特具有全球眼光，具有风险分散意识，善于把握新兴市场。在各国博弈的有限空间里，他游刃有余。军火交易是政治和商业的交叉，布特的军火至少在7个国家利用了情报机关的资源操作，以达成交易协议。据说布特最初的运输机就来自苏联总参部的资助，布特的政府背景可见一斑。运用政府资源，利用市场空白，整合各种资源，准确定位市场是布特的另一成功之处。

　　而在《战争之王》里，布特刻意模糊了他赖以发家的军方背景。布特通过尤里之口告诉观众，他对军火产生兴趣，源自他目睹的一场乌克兰移民社区的黑帮火拼。影片中，尼古拉斯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说：“做军火生意，就犹如开饭店，为人们提供必需品。”于是，他通过他在乌克兰军队的将军叔叔，低价购入了大量对乌克兰来说超出了“必需”范围的军火，小至AK-47等轻武器，大至直升飞机、战车、导弹。在他的煽风点火下，非洲贫民优先选择了购买枪支弹药和直升机这些“必需品”，为“自由”而战，而放弃了生存的必需品——用以果腹的食物。人们纷纷死于争夺资源的杀戮或是屠杀，工具就是通过尤里之手卖出的军火，尤里则通过贩卖军火获得了巨额财富。电影中，缺乏道德罗盘指引方向的尤里否认自己参与了剥夺别人生命的活动。在成功信念的鼓舞下，尤里执著地行进在前往动荡地区的道路上，停不下脚步。

　　爱家、慈善、环保的好男人?

　　布特非常注意保护他的家人，关于他的家庭，我们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有妻子，而且至少有一个情人。他深爱他的家人，从来没有任何花边和桃色新闻，也从不让妻子知道自己做的是杀人的生意，全心全意地在家人面前树立自己顾家的好男人形象。

　　布特的同伴说他是邮递员，运送任何可能的包裹给任何可能需要帮助的人。布特似乎也是一个慈善家，他善于施舍给穷人。同时布特持续地在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助。此外，他竟然也是一个绿色的素食主义者和环保主义者。或许你不会知道，他曾亲自倡导对热带雨林的保护，而且为此给予经济援助。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布特支持的正是雨林下的反政府武装和游击队。或许布特贩卖的枪支已经无法选择计量单位，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从没有看过自己哪怕一支买卖的枪支或者其他任何一件武器。

　　他还是一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不仅知道要和妻子浪漫地度假，当自己押送货物的运输机在进入非洲丛林上空时，他还会花时间为那些野生动物拍照，并对那些与世隔绝的非洲部落进行研究。

　　如果不是军火商，布特或许是一位优秀的人文学家抑或是一位充满理想主义的摄影家。“在那些偏远的地方，你感觉到自己活着，你觉得自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布特曾对人如是说，“现在我最想做的是，乘坐我的直升机到北极，为《国家地理》杂志和发现频道进行拍摄。”

　　《战争之王》关于布特本人的描写，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所知的补充：

　　关于爱情和家庭，影片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浪漫的故事。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明星情人，但尤里做的不是简单的意淫，他是一个把梦想变成事实的人。这个女人就是爱娃·芳汀。爱娃·芳汀，超级模特，是尤里青年时代就梦寐以求的爱人。同为乌克兰移民的背景，让尤里感觉格外亲切。时隔多年，同是身在美国的两个人，在一次偶然的碰面后，尤里精心的安排和出众的技巧，让爱娃深陷爱河而无法自拔。尤里的爱情出自他的执着，更多的是冥冥中的缘分，就像时代选择了他作为“死亡商人”。男人都渴望能给自己的女人最好的生活。基于此，他更加努力地经营他的事业，在曼哈顿高级社区购置了豪华公寓，让家人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所谓生存于乱世的大商人都有过他为之倾倒的女子，吕不韦有着奇货可居的朱姬，陶朱公深爱的西施，财冠于世而隐居深林。这似乎是一个定理。

　　为了不让妻儿为自己担惊受怕，尤里不惜撒谎以维护自己正当商人的形象。他对家人的爱，使得这部充斥着冰冷和惨烈的电影有了一丝温情。死亡商人没有被脸谱化成粗鲁无礼的莽汉，或是十恶不赦的刽子手。

　　除了爱家，《战争之王》里的尤里，同时也对故国和家乡充满了眷恋。当他从电视上看到苏联解体的消息时，尤里的心情很复杂：既为乌克兰获得新生而兴奋，也对苏联这个曾给予他无限荣耀的大国的幻灭十分痛惜。他恨恨地咒骂苏联，却正好说明了“爱之深，责之切”。

　　布特这个人，一心照顾保护家人，一心牵挂故国家乡，一心热衷慈善和环保，就这些事实来说，他确实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好得差点让人忘了他作为“战争之王”和“死亡商人”展现出来的对与他无关之人的生命的漠视和冷酷。

　　尘埃尚未落定

　　在《战争之王》的结尾，尤里短暂地被捕之后，很快就走出了牢门，重返他的军火世界，因为世界上还有很多等待着他的空中运输队的人，而且世界上持枪的人数，也还没有达到他在影片开头宣称的理想：“世界上平均每12个人就拥有一支枪，那么剩下唯一问题便是如何让剩下的11个人也拥有枪。”

　　表面上看来，现实中的布特的故事似乎在他被捕之时戛然而止。在他被捕之初，美国、俄罗斯就竞相引渡他，也曾有人预测他很快就会在狱中遭遇暗杀。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并没有他进一步的消息。平静的水面下必有暗流涌动，美、俄之间的暗中较量和博弈，目前自然不可知，但至少可以肯定：布特定然不会老死于泰国监牢，而监牢外，另有无数人在长队中垂涎，等待着取而代之。布特的被捕，也许是他本人军火事业的终结，甚至仅仅相当于一次球赛的暂停，他有可能会像影片中的尤里一样，泰然自若地走出牢门，带着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那些拿着他提供的必需品互相厮杀的人。

　　“政权的更替大多源于子弹，而非选票”，“邪恶正在统治世界”，尤里的话声犹在耳，直刺心底。对财富和权力的追逐、对生存资源的争夺永远无法停止，尘埃也永远无法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