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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地震中心带上(散文)

  也许是命运使然,在一个特殊地点、一个特殊时刻,我踏上了汶川大地震中心地带。

  5月19日下午2时许,当全国悼念汶川大地震死难者的鸣笛即将拉响的时候,我们一行赴地震灾区采访的作家、剧作家、作曲家和词作家,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徒步,终于走进了汶川大地震的中心地带——映秀镇漩口中学,大家排成一列,伫立于已成废墟的学校大门口,默默等待全国下半旗志哀3分钟的到来。


  这时,在映秀镇抗震抢险的济南军区的铁军、武警部队和上海消防总队的官兵们纷纷列成方队,屹立于漩口中学的操场上,五星红旗依然飘扬于空中,此刻再也不见那些花季少年的身影,唯有铿锵的绿色方阵。

  3分钟过得真慢,阳光直射下来,天地一片静默。我仿佛又听到一周前死神的翅膀掠过汶川天空时的簌簌声响,心跳急促起来,几近窒息。

  一声笛鸣骤然响起,瞬间连成一片,呜咽在汶川的天空,划破了废墟的死寂,躬身低头默哀,我的泪水蓦地涌了出来……

  映秀镇,这个在四川省行政地图上未曾标识的一个小圆点,在5月12日下午2:28分山崩地裂之时,一下子成了中国乃至世界关注的中心。

  在地震发生后最初的一两天内,汶川地震中心映秀镇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滂沱的大雨和泥石流,遮蔽和阻绝了寻常百姓生死攸关的消息。于是,在这座岷江边上的普通小镇上,上演了一场生死不离、真爱无疆的人间传奇,凸现人类历史上伟大的人性光辉。

  在灾区采访的日子里,我的眼睛里常常饱含着泪水,记下了一幕幕生命的传奇,记下了一个个感天动地的故事,为这片巴蜀大地上父老乡亲的坚韧坚持,为人民子弟兵的英勇无畏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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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不了啊,当道路通信中断的汶川映秀镇与世隔绝时,200多名武警官兵和解放军派出的小分队,徒步穿越山崩地裂过后的公路,冒着滚落的山石,翻山越岭,从不同方向朝这座普通小镇开拔。

  忘不了啊,在天空陡然黑暗下来的一瞬间,万世师表,于斯唯盛,在一座座普通中学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就在与漩口中学一江之隔的漩口小学,当地陷山崩、教学楼轰然坍塌时,一位美丽的乡村女教师展开天使般的翅膀,护卫着自己的学生。当随后赶来的官兵掀开水泥楼板时,发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沉重的水泥板压扁了她的身躯,可是她的双手却支撑着,似乎要支撑住这座倒塌的楼房。

  忘不了啊,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上,竟然一次次续写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生命传奇。一位叫唐穹的医生,15日那天,他的妻子被山东消防队救出,他却在被倒塌的楼房掩埋160个小时后,居然又奇迹般被同一支消防队救起。5月18日,在发电厂,一位在现场高位截肢的女士奇迹般生还。当我们就要离开映秀镇时,仍然是在这片发电厂的废墟里,再次出现生命存活的迹象,抢险官兵立即进行最后的攻坚。

  忘不了啊,一位母亲在弥留之际,将乳头塞在几个月大的婴儿口中,在手机上留下了一段话:“孩子,我的宝贝,假如你能活下来,一定要记住,妈妈爱你……”

  这个场面,这段留言,曾经感动了所有的中国人。

  那天傍晚,我站在紫坪铺水库的大坝上,采访刚从生命之舟上安全撤离的漩口中学的一群师生,凝望着永远找不到双亲、已成为孤儿的高三女生代燕妮那惊恐和呆滞的目光,我的喉咙一阵哽咽,再也问不下去。我扭头转身跑得远远的,朝着都江堰方向号啕大哭……

  天府之殇,举国皆恸。这一刻,共和国历史上第一次为地震中死难者下半旗志哀,并连续3天作为哀悼日,普通民众生命的价值得到了最为隆重的悼念;这一刻,我在这个普通的小镇上,看到了唯中国人民所独有的社会动员体制和组织能力,举一国之力,救一片劫难之地;这一刻,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在这里闪光,看到了中国在世界上所赢得的尊敬和尊重;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成都天府广场上,响彻城郭的《义勇军进行曲》雄浑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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