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
午时三刻即到。张会长手执绾了红绸的榆木锤,敲响了钟声。
庙门两旁,鞭炮响起,祈雨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行进了将近三个时辰,到达官泰山老龙潭。这里早有准备,龙王庙前也是张灯结彩,香烟缭绕。那里的会长也组织一帮人众敲锣打鼓迎接。
龙王庙坐落在老龙潭东侧的半山上,规模不如红城子的娘娘庙雄伟。在庙门前的草滩上,一边摆着几只水缸,还有水桶、水盆。另一边摆着两只木制水槽。水槽里的水供人们净手脸,水缸、水桶里的水供大伙儿饮用。
双方会长一商量,大伙儿稍事休息,用龙潭泉水净了手脸之后,祈雨仪式开始。会长刚刚宣布休息净手,人们就像得了特赦令一样呼啦一声扑向水缸,用勺子舀水喝。有人一时找不到勺子,就干脆双手捧水喝。
张会长让红富贵跟随娘娘轿子进殿去,把祈雨的宝葫芦摆到龙王爷的面前,领个仙气。
眼看祈雨时辰到了,人们还是乱哄哄地挤着喝水。张会长不得不摇响了铃子,喊大伙儿排队集中。
祈雨仪程开始了,首先是摆好神仙摊位,再是献牲献粮。
双方的八支唢呐比赛似的吹奏起来,锣鼓家什也“咚咚咚锵”,“咚咚咚锵”,极有节奏地敲着。
手捧神仙牌位和抬着畜生、五谷杂粮的人便进入状态,一步一顿地踏着锣鼓点子,依次把神仙牌位和娘娘轿子摆献在龙王庙里,各路神牌摆在正中,娘娘轿子摆在侧面,与龙王轿子平行。
戏子装扮的神仙则威风凛凛地站在龙王庙两旁的台阶上。一切妥当,然后是献牲献粮,十八个后生把三只畜生头、一只公鸡和五个粮斗依次摆在了各位神仙面前。
红富贵按照张会长吩咐,捧着宝瓶跟着娘娘的轿子进了龙王殿,把两只宝瓶小心翼翼地献在了龙王像面前,然后烧香奠酒,敲磬。之后,毕恭毕敬地退出龙王殿。
祈雨仪式按序进行。各个阵势又依次在音乐声中亦步亦趋地走向老龙潭,一股清清的水从半山腰的石头缝里缓缓地向外流。泉水流淌过的地方,长出了一层绿茵茵的苔藓。崖底下,人们用石头砌了一个月牙形的泉,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可以聚集在泉里。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龙潭圣水。
从龙王庙只有一条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直通龙潭。双方会长、阴阳和红富贵五个人走小道到潭边,其余人众一律按次序排列在庙前的草滩或沙石滩上。
阴阳念完经就唱祈雨歌。会长指示红富贵把宝瓶打开,把装来的半瓶水倒入龙潭中,然后用龙王(会长代表)赐给的宝葫芦舀上泉水,灌到带来的宝瓶中。红富贵手脚笨拙地一勺一勺地舀着水往宝瓶里灌水。
草滩上,庙台上,河湾里,人们仍然如泣如诉地唱着:龙潭水儿似甘霖,清清玉液润万民……红富贵灌好了潭水,塞上玉米塞,包上红绸子,用红头绳绑好后,就交于会长加贴封条。
雨求上了,大伙儿就又吹起唢呐,唱起祈雨歌往回返了。
齐翠花还是没有回来。
红富贵也是心急火燎。他顾不得困乏,拉上张百旺又上娘娘庙去了。
齐翠花究竟哪里去了呢?
火仲舫
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