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老人惨死值班室 蹊跷脚印隐藏案中案(图)

6月15日，金山区卫清街一家饭店发生命案，一名值班老人倒在血泊之中。警方接到报警后，立即赶到现场，在饭店门前拉起警戒线实施保护，并迅速组织精干力量展开侦查。 上图为被封锁的案发现场，小图为发生命案的饭店。 摄影 柏灵山

　　守夜老人惨死值班室 蹊跷脚印隐藏“案中案”

　　 □晚报记者 陆慧 报道

　　守夜老人惨死值班室。日前，热闹的金山区卫清街上，一家饭店深夜发生凶杀案，守夜人睡梦中被人用钝器击毙，这在石化城区内引起不小的轰动。据传，就在案发前一天，有位员工遭辞退时，曾放狠话要给点颜色，难道是仇杀？可是，饭店吧台又有翻动痕迹，这又怎么解释？更为蹊跷的是，在外围现场中出现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可疑脚印，在中心现场却又突然消失。

　　带着重重谜团，记者走访了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刑警803）和金山分局刑侦支队。仅过了短短四天，这起离奇的凶杀案就真相大白。原来，在案发当晚，曾有两道黑影先后出没饭店，看似简单的案情变得扑朔迷离。这是一起典型的“案中案”。

　　■案发

　　饭店周日惊现命案

　　金山区卫清街，是石化城区内一条较为热闹的马路，餐饮热火。街上有一家颇具规模的饭店，占据了沿街居民楼的一楼和二楼，足有六七个门面之大。6月15日是星期天，上午10点左右，饭店门前停了几辆警车，吸引了很多围观者。不久，警方在饭店门前拉起警戒线，伴随着警笛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饭店发生命案了！”

　　就在几十分钟前，9点刚过时，饭店员工像往常一样，陆陆续续来店里上班。奇怪的是，当天饭店仍然铁将军把门，任凭员工们怎么喊，都不见守夜看门的老人来开门。小张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虽然事隔多天，回忆起那天的情形，仍有些发悚。“平时，店里守夜的是个60多岁的老头，睡在二楼值班室，老人为人谨慎、习惯早睡早起，通常早上6点多起床后，就会把底楼的店门打开，可这天我们发现门还是锁着的，叫了很久没人回答，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打电话给老板娘，老板娘立即拨打老人手机，却没人接电话，于是，找人从二楼翻窗进去，结果就看到老人躺在血泊里。”

　　接到报案后，金山警方立即赶往现场，确认老人已经死亡，便在第一时间拉起警戒线封锁现场。案件引起了警方高度重视，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抽调精干力量会同金山分局刑侦支队，立即组成专案组，展开侦查。

　　■现场

　　离奇脚印忽隐忽现

　　饭店共有两层，位于沿街居民楼底楼，二楼东西两侧走廊共有四排包房。东侧走廊的尽头是财务室，旁边是值班室，命案就发生在这间只有四五个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内有一张单人床，房间一角堆放了许多箱子。老人头南脚北侧卧在床上，头部满是血迹，血还溅到单人床一侧的墙壁上。老人的皮夹被翻了出来，里面的现金被抽走，随身携带的钥匙不见了，两个手机仍放在桌上。

　　警方封锁了整个饭店。初步勘查发现，饭店前后门都在卫清街上，没有一丝撬窃的痕迹。二楼西侧走廊深处有两间包房窗户洞开，窗台上有可疑的泥灰脚印，且它们还出现在居民楼二楼楼梯转角处的窗台上。侦查员判断，凶手就是从这里爬出居民楼窗台，踩着架空的光缆线，手扶墙壁踱到饭店二楼窗台外翻窗而入，接着又从另一间包房的窗台离开。

　　离奇的是，当作进口的那间包房窗台上，有两种脚印，它们不属于同一个人，但在出口窗台上，却只找到其中的一种脚印，还有一个人的脚印去了哪儿？而且，在饭店二楼的走廊上，这两种脚印忽隐忽现。“饭店地板非常油腻，因为平时来回走动的人较多，在走廊上很难看到完整的脚印”，令侦查员疑惑的是，在命案中心现场，也就是值班室内，死者的单人床周围，却又没有发现这两种可疑的脚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更为蹊跷的是，老人是在二楼值班室被杀的，隔壁财务室门锁被撬开，里面明显被人翻动过，但二楼的吧台却没人动过，只有底楼的吧台有翻动痕迹。同样是吧台，怎么就翻底楼的，没动二楼的呢？

　　■分析

　　凶手熟知饭店内情

　　由于警方赶到前，已有员工进入饭店，现场遭到一定程度破坏，很难发现除了脚印外的其他痕迹。就在这时，饭店员工向侦查员反映，平时，饭店营业款每天都会收起来的，一楼吧台只放些零钱和待售的香烟，还有几张误收进来的百元假币，二楼吧台从来不放东西。

　　“命案发生后，一楼吧台里少了近十包高档香烟，几张百元假币和零钱也不见了，但两楼吧台翻也没翻。显然，凶手对饭店哪个吧台放东西一清二楚”，侦查员初步分析，凶手连假币和零钱也拿走，可能经济拮据，且对饭店很熟悉。

　　法医尸检显示，死者系在睡梦中遭锤类重击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从血迹干涸状态分析，作案时间应该在15日凌晨前后；从脚印来看，当晚应该有两个人进入过饭店。

　　“如果老人是在睡梦中遭到攻击，那么，凶手是如何知道老人睡在二楼的呢？”侦查员分析判断，凶手熟知饭店内部结构，且经济条件不好，可能为财而来。

　　■可疑

　　辞职时他放出狠话

　　从现场来看，这是一起凶杀案已毋庸置疑。同时，专案组展开了大量的外围走访排摸，获得一条突破性的线索。据员工透露，就在案发前一天14日上午，店内跑菜员李越因为工作表现欠佳，被饭店辞退。离开饭店时李越曾放出狠话说： “迟早要给点颜色看看。”接着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李越，一个20岁左右的外来务工小伙，进入了警方视线。“他才在饭店做了十几天，就向别人借过100元，看来他很缺钱；且此人有纵火的前科，根据资料显示，他与人打架时吃了亏，事后便去找人报仇，发现对方不在家，就点了把火。”侦查员调取了李越的相关资料， “缺钱、冲动、对饭店怀有恨意、对店内情况熟悉，李越的种种特征，与专案组之前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十分接近，有重大嫌疑。”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接触了饭店的每一个员工，有人回忆起，李越14日愤愤离开宿舍后，于15日凌晨3点左右，又匆匆返回，换了一双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洗漱生活品，就连夜离开了，临走时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室友的手机。

　　“他返回的时间，在我们推算的时间范围内；且在寝室内，我们找到了李越换下的那双鞋，与现场找到的两种可疑脚印进行比对，确认就是其中的一种。”至此，专案组将李越列为了头号嫌疑人，并立即根据他的交友、亲戚情况，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隐情

　　嫌犯口供难释疑点

　　16日中午，案发后的24小时，已经一宿没合眼的专案组，根据线索发现了李越的行踪，疲惫不堪的侦查员顿时兴奋起来，头号嫌疑人总算露面了。

　　“我们冲进房间时，他脸上没什么反应，没有心虚的表情。”抓捕时李越的种种反常表现，似乎昭示着案子还没有结束。“抓到后，我们立即对其展开询问，他表现得比较配合，反复讲述了14日深夜12点多，他独自一人潜入饭店偷东西的过程。他交代说，是从二楼包房窗台翻入的，并从不远处的另一个包房离开的，还承认翻动过一楼吧台，拿走了几张假币，偷喝了一罐饮料。”案情介绍到这里，很多人都会认为李越就是凶手了，可是，事情又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

　　讯问中，李越先后几次供述，情节相对稳定。可令人纳闷的是，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守夜老人和财务室，更没有提起过被盗的近十包高档烟。既然临走时偷走了室友的手机，如果是他杀的人，为什么他不拿走老人的两部手机呢？是他故意隐瞒，还是另有隐情？

　　客观地分析，李越虽有泄愤杀人的动机，但也仅仅是嫌疑而已，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当晚进过饭店，并不代表人就一定是他杀的，毕竟现场还有疑点无法解释。另一种脚印是谁的？为什么离开时，窗台上只留下了李越一人的脚印？十包香烟去了哪儿？命案中心现场为什么没有出现相同的可疑脚印？”带着诸多疑点，专案组没有停止调查、反思、讨论、辨证，最终，他们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决定继续调查，直到扫除所有疑点。

　　■细节

　　过分殷勤露出马脚

　　经历了迷茫、兴奋、反思，专案组围绕剩下的疑点继续展开调查，并一直没有放弃对“与饭店有联系的人”的调查。3天内多次走访饭店，每次总有那么一个身影，热情到让人觉得别扭。他便是徐翔，也是这个饭店的跑菜员。

　　“我们每次去，他总是主动倒茶、端水、递烟，回答问题时特别罗嗦，似乎总担心我们听不明白。特别是听说李越被抓后，他还向我们补充了一个细节。他说，有次下班后，李越去找他，约他到饭店偷东西，还说想搞一笔大的，甚至还详细询问了店里钱放哪儿。依照徐翔的说法，当时他胆子小，拒绝了李越的这个提议。”

　　随后的审讯中，李越也提到了这个情节，不同的是提议人成了徐翔。李越到案后，主动交代了自己偷东西的情节，他似乎没必要在谁先提议的问题上撒谎。因此，徐翔的说法就很可疑，再加上他不符合常理的殷勤，侦查员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专案组进一步核实了徐翔案发当晚的行踪，不料，却有惊人的发现，他神秘失踪了一个多小时。徐翔回忆说，14日晚上8点多下班后，同寝室的四个人相约到附近游戏城打游戏，一直玩到次日零点，才一起回到寝室。而其余三名室友却反映，14日晚，四人的确一起去打游戏，可到了晚上10点左右，徐翔就借口有事提前走了，其他人次日零点回到宿舍时，是徐翔替他们开的门。

　　为何要提前离开？甚至向警方隐瞒？徐翔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经调查，侦查员找到了案发当晚徐翔穿的一双球鞋，经查与饭店窗台上另一种脚印相吻合。命案当晚，徐翔有足够的作案时间，且他的确到过命案现场。综合分析，专案组决定对徐翔实施抓捕行动。

　　■真相

　　真凶捏造事实嫁祸“替罪羊”

　　6月18日，是专案组行动的日子，也是徐翔的十七岁生日。到案后，面对侦查员的询问，徐翔的说词漏洞百出，最终在证据面前，他低下了头，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原来，这是一起“案中案”。

　　徐翔交代，14日晚，提早离开游戏城后，他从二楼翻进饭店，之后怕球鞋在地板上走会发出声音，便在一旁的包房里脱掉鞋子，走到底楼吧台，拿走了吧台里的零钱，并摸走十几包香烟，可他总觉得守夜老人的眼睛在盯着他，就随手取了把榔头，潜进二楼值班室，趁守夜老人熟睡之际，用榔头狠砸其头部，然后拿走了老人钱包里的钱，并卸下其腰间钥匙，合上值班室房门，撬开财务室想要找些钱，结果一无所获，于是穿好鞋子，扔掉榔头，用老人的钥匙，打开饭店后门，离开时再将大门锁好。11点多赶回宿舍时，正好为后来回来的室友开门。

　　巧合的是，就在徐翔前脚刚离开，贪财的李越从同一个窗台翻进饭店，他直冲一楼吧台，发现那里只有一张10元的纸币和几张百元假币，气愤之余，随手拿走一罐饮料，并从二楼另一个包房翻窗离开。两个人前后不超过半小时，徐翔在案发后，为了不引起警方怀疑，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采用“隐于市”的做法，留下来打探消息，见李越被抓，他还以为自己没事了，便自作聪明地向侦查员谎报了 “约定偷钱”一事，本想 “踹”李越一脚，让他做 “替罪羊”，不料，却露出了狐狸尾巴。

　　据悉，日前徐翔因涉嫌故意杀人已被警方刑事拘留。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文中当事人名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