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软件和服务外包业挑战班加罗尔(图)

大连的软件服务业连续五年增速超过50%，成长成一个年产值215亿元的大产业，直接和间接解决了几十万人的就业，虽然大连的软件服务业很多也是承接国外的订单，但与传统的中国制造不同，它们在国际市场上拼的不是价格便宜、劳动力成本低，而是员工的素质和创造性，这里的中国制造靠的更是头脑。

2007年9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大连视察时，对大连的软件产业未来发展提出了殷切希望：“我对你们的期望就是争第一，在国内争第一，在世界争第一，超过马尼拉，超过班加罗尔。”

与班加罗尔相比，大连基础设施完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然而记者在采访中也了解到，人才仍然是制约大连的瓶颈，在简柏特公司一楼大厅，在大厅里贴出了一个招聘清单，每个岗位后都标注着数额不等的特殊奖金。

　　大连：挑战班加罗尔

　　现在很多企业最发愁找不到市场，今天我要告诉大家，有一个现成的市场其实就摆在我们眼前，它今年的规模将超过5000亿美元，相当于中石化、中石油、国家电网公司、工商银行、中国移动，这五家中国最大的企业去年一年的销售总额，而且，这个市场一直供不应求，每年能增长30%。

　　我说的这个市场，叫做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听上去这个行当离我们很远，但实际上，它已经不知不觉中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很多角落，如果你不信就来看看。

　　高科技服务打破服务业的传统观念

　　在位于大连软件园的一家企业，一位员工向记者演示了自己的日常工作，这是一台汽车上的专用设备，平时是音响画面，需要时可切换到导航地图界面。

　　东软股份大连分公司系统集成事业部员工巩庆磊：“我现在主要负责做程序的设计工作，就是从日方得到类似于这样的式样书以后，然后做相关的刚才咱们看的这个设计文档，然后做完设计文档以后，让它形成这种CODE（代码）。”

　　巩庆磊说，自己做的就是外包工作，这款设备硬件部分来自于一家日本跨国汽车生产企业，软件则由东软进行编写，现在这样正在进行的项目有几百个，客户全是跨国公司。

　　东软股份大连分公司系统集成事业部业务总监王梁：“我们做的主要是汽车音响业务，现在日系的可能包括丰田、本田的业务我们在做，欧美系包括高端的奔驰、宝马的业务我们也在做，做的东西的话也都是软件部分。”

　　再来看看另一家企业，在惠普大连分公司，1500名员工正在为惠普用户提供电话支持服务，在这能找到精通英语、日语、韩语各种语言的员工，可以向全球提供技术支持。

　　惠普大连分公司外包服务运营经理杨彬辉：“包含美洲、美国的一些客户，他们都是打一个本国的一个免费电话，因为电话会自动流转到大连，我们在这里面提供一些远程的专业服务。”

　　利用语言和技术优势，惠普还可以向其他任何一家企业提供电话技术支持服务，最大程度地实现资源整合，创造财富，东软和惠普所从事的也就是软件和服务外包业，这也是被誉为“金矿”的一个产业，东软2007年主营业务收入达到了近34亿元，2007年全球这一产业的市场销售额达到了5000亿美元，发展中国家在其中获得的机会迅速增加。

　　东软集团董事长、总裁刘积仁：“而现在在欧美和发达国家，在首先它是人口本身就平稳，那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数在下降，因为他们更多的学习了金融，管理，对工程方面的，从工程方面这个方面转移。”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从全世界来看，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已经经历了一次发展高峰，凭借着语言和政策方面的优势，爱尔兰的都柏林、印度的班加罗尔、孟买一批城市成长为了软件外包之都，尤其是印度的班加罗尔，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这里就发展成为印度的硅谷，来自美国硅谷的大批业务流向这里，在班加罗尔的软件园区内，一点五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集中了四万五千个外包工作机会，全球资质最高的软件研发企业中，接近一半在班加罗尔开展业务，预计到2009年，全印度IT业创造的产值将增至620亿美元，班加罗尔一个城市就三分有其一，而大连现在瞄准的就是这些行业领军者，惠普的杨彬辉告诉记者，他们这个全球运营中心原本就在班加罗尔，现在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大连。

　　杨彬辉：“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人才，因为我们做的业务是服务行业，所以人才的储备是第一重要的，第二是当地政府的这个支持力度和投资环境。”

　　杨彬辉说，大连高校众多，接近日本，有着丰富的语言特别是日语人才，在他们公司，甚至有员工能讲流利的日语方言，进入大连四年来，惠普的业务量每年都在以百分之百的速度增长，而从1998年到现在，大连软件和外包业销售额从当初的不到2亿元增加到215亿元，连续五年增长率在50%以上，2007年，中国软件企业出口排行榜上，前三名全被大连企业包揽，根据国际数据公司发布的交付指数调查，这个指数用于评价一个城市发展软件和服务外包的综合实力，2007年，在亚太地区35个城市中，大连被评为中国第一，全球第五。（班加罗尔，马尼拉，新德里，孟买，大连）

　　民办官助模式创建大连软件园，18条政策为软件产业创造宽松发展环境

　　说起服务业，我们会想到宾馆、商场，但看到大连的这些企业，彻底颠覆了我们对服务业的传统观念，他们提供的是编写程序、系统开发、计算机维护这些高技术服务，服务对象是全球的跨国公司，这样的服务业与传统服务业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这个行当在大连会这么兴盛？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的人物，来认识一下。

　　夏德仁，大连市市长，教授、博士生导师，1998年，夏德仁出任大连市副市长，就在当年，大连市提出发展软件业。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那其实软件就是一种头脑产业，你看不到摸不着的，那么这种劳动它所形成的这种经济规模和制造业是没法比的，他经济规模比较小，当时你觉得搞了半天也就是一两个亿的销售收入。”

　　就在1998年前后，国内一批城市也相继瞄准了软件产业，国家有关部门认定的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有十几个，但由于多数是政府包办，大多最后名不符实，大连也在思索，如何去发展这个全新产业，就在这时，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

　　大连亿达集团董事长孙荫环：“当时我们清楚做科技投资做未来投资，当前效益是很难产出的，包括我们现在也很说出它是一个有效益的选择，但是我们这种选择它的初衷就是选择未来。”

　　孙荫环，大连本地土生土长的企业家，1998年，孙萌环有一块土地正在寻找合适项目，有人提议做软件产业，然而，谁也无法保证这个产业是否成功，孙萌环有土地，有资金，但找不着方向，而大连由于当时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无法大量投入，最终双方商定，企业提供空间、资金，政府提供政策支持，最终，采用这种民办官助的模式办起了大连软件园，东软集团成为了第一个入住园区的企业。

　　东软集团董事长总裁刘积仁：“事实上当时如果动用政府更多的资金的时候，压力会更大，就是大家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产业有未来的时候，那么这个时候事实上利用民间的资本反而是回避了很多在你成本过程中的舆论的压力和风险，倒过来讲我认为这是政府最应该做的事，调动社会的资源。”

　　创建大连软件园，大连当时只拿了1000万回购了一栋办公楼，剩下的具体工作交给企业，由企业充当招商引资主角，民办官助模式发挥出了巨大魔力，简柏特，第一家进入大连软件园的世界500强企业，大连软件园起初为简柏特准备的这幢办公楼，虽然完全符合国家标准，但简柏特验收时还是提出了意见。

　　简柏特（中国）人力资源总监曹润宝：“原来这栋楼的空调完全符合国家要求，但由于我们我们行业的特点，电脑多，相对的这个人也比较多一些，那么这样的你的符合国家规定的这个空调的水平，对我们来说是不够的，那么得到当地很大的支持，花了半年的时间，用了很大的投入把它全改掉了，这只是一个小例子。”

　　为了空调改造这一项，大连软件园多投入了200多万元，不过今天回忆起来，软件园的管理层却认为，这笔钱花得值。

　　大连软件园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高炜：“再回过来说接下来我们在服务于IBM和其他的客户过程中，我们相对能驾轻就熟了，这是一个提升，我们常常讲，我也跟我们的员工讲，是我们的客户帮助我们提高了我们的水平，我们有幸在最前沿应对了或者说迎接了这样变化。”

　　随着简柏特、IBM等公司的入住，一批企业纷至沓来，然而，来自政府部门的不同认识又成了新的障碍，大连市市长夏德仁向记者讲了这样一件事，在制订扶持政策时，他这个市领导也碰到了难题。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甚至有一次开会来研究我们有18条，其中对软件产业有18条政策，我就告诉大家今天大家坐着什么时候大家想通了，什么时候回家，后来靠到晚上有些同志不得不给签上字了。”

　　这18条政策最终为软件产业创造了宽松的发展环境，大连高新园区在全国率先建立了无行政收费区；政府投资建立软件产业测试平台，海外软件开发平台，最大限度降低了创新型企业的运营成本；政府还投入5000多万用于鼓励企业引进和招聘人才，进行全球巡回招聘，并出台了全国独一无二的软件高端人才评定标准。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我们不是按照学历和学位来进行衡量，过去一讲高端人才它肯定是博士后或是博士，那么我们对这高端人才的评价就是他是按照企业的评价来做的，企业比如说能够给20万块钱的年薪，我们就把它称之为高端人才，然后我再给他一定的补助，这个在全国，据说是最先进的，也是最优惠的一个政策。”

　　事实上，大连走出的也正是那些软件之都走过的道路，拿印度来说，政府完全致力于外部环境改造，为了解决数据传输，印度1991年兴建了微波通讯网络，满足了10年内软件企业的发展需求，1999年，成立了IT产业部，成为当时世界上少有的专门设立IT部门的国家之一，通过税收和财政支持政策，吸引更多人才投身软件产业。而大连民办官助模式则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充分运用市场这只无形之手，减少了政府资金投入上的压力，调动了企业的积极性，保证了产业发展的稳定和连续性。大连软件园一期占地2.9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已经拥有400多家企业，并且随着一批新园区的跟进，最终规划面积达到了133平方公里，将形成全球最大的软件产业带，10年来，大连在软件产业发展上累计投入不到3个亿，却换回了200多个亿的销售收入。

　　东软集团董事长总裁刘积仁：“我觉得政府是智慧的，就是说我要达到这种产业发展的目标，如果我能用最小的投资来达到这个目标，用民间的力量达到目标，这是政府应该做的行为。”

　　大连争做全球软件和服务外包新领军城市，并确定两步走目标

　　在质疑和争论声中，大连的软件服务业连续五年增速超过50%，成长成一个年产值215亿元的大产业，直接和间接解决了几十万人的就业，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去年就提出，要把大连的软件服务业做到国内第一、世界第一，虽然，大连的软件服务业很多也是承接国外的订单，但与传统的中国制造不同，它们在国际市场上拼的不是价格便宜、劳动力成本低，而是员工的素质和创造性，这里的中国制造靠的更是头脑。

　　2007年9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大连视察时，对大连的软件产业未来发展提出了殷切希望。

　　温家宝：“我对你们的期望就是争第一，在国内争第一，在世界争第一，超过马尼拉，超过班加罗尔。”

　　就在此次采访期间，大连市市长夏德仁告诉记者，这几年来，大连软件和信息业以年均50%的速度递增，而从长远看，这一产业的增长速度是全球经济增长率的两倍，大连已经确定，要争做全球软件和服务外包的新领军城市，并确定了两步走的目标。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2012年这个也就四五年的时间，我们争取在中国做第一，因为现在尽管总体指数是第一位，但规模在全国还不是第一位，将来我们在综合竞争实力方面要争创中国第一；第二步到2017年或者2018年能够使大连能够与像美国的硅谷，这个爱尔兰，这个印度班加罗尔相齐名的一个软件服务外包的领军城市，这个争取能够成为第一名。”

　　目前大连软件和信息服务企业已近700家，外资企业200多家，近40家是世界500强企业。而在印度班加罗尔，除了一大批世界知名公司外，这里还曾以每周新注册一家软件公司而闻名，在全印度前十家软件公司规模都在万人以上，印度软件出口到100个国家和地区，其中60%出口到美国，但同时班加罗尔也存在着道路拥堵、供电不足、基础设施落后等问题，同时近年来劳动力成本急剧上升，预计2009年，软件人才缺口在50万以上，业内人士说，随着全球软件和服务外包业的迅猛发展，这一产业又将开始新的一轮转移。

　　东软集团董事长总裁刘积仁：“所以我认为基于这样的一种判断，中国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间，我们的软件产业，信息服务业应该形成比现在大的多得多的这种规模，那么它已经面临到了一个黄金的时期。”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告诉记者，大连已经做好了承接的准备。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因为我们有很好的工作基础，从长远来看，大连整个的劳动力成本要比一些大城市还要低，我们要低于北京、上海，低于南方的一些城市，我们的人才供应现在也在全球这些大城市中相对比较，我们的供应机制已经形成了。”

　　夏德仁说，与班加罗尔相比，大连基础设施完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在兴建软件新园区时，大连继续采用了民办官助的模式，预计三到五年内，大连将拥有万人规模以上软件企业五家，在保持对日本市场优势的同时，大力发展欧美和国内市场，然而记者在采访中也了解到，人才仍然是制约大连的瓶颈。在简柏特公司一楼大厅，在大厅里贴出了一个招聘清单，每个岗位后都标注着数额不等的特殊奖金。

　　曹润宝：“就我们公司的员工推荐一个他的朋友来这报道，报道那天直接发给这个员工四千块钱。”

　　曹润宝说，现在每天他都在挖空心思招聘人才，公司现在有3000多人，如果敞开了招，规模翻一番都没问题，大连市市长夏德仁告诉记者，在发展软件产业之初，他们已经在人才方面进行了准备，现在大连高校软件专业就业率都在90%以上，目前这种人才缺口是由于迅猛发展超出了预期而导致，现在他们正全力以赴疏通这一瓶颈。在记者采访期间，大连已经决定，建立软件高级经理人学院，在三年时间里，培养1000名高端人才，同时三年内建设380万平方米公寓，为软件工程师提供住房保障，而这些，仅仅是建立人才高地的一部分，夏德仁说，过去十年，大连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眼下，他们把目光著眼在了未来，下一个十年，也必将是一个黄金十年。

　　大连市市长夏德仁：“我们有相信创造条件一定完成，第一就是，第一阶段就是中国第一，第二阶段就是世界第一，我们是努力去把它完成。”

　　半小时观察：我们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科技就是生产力，连软件和信息服务业的异军突起再次印证了这句话。随着软件和信息服务业在大连的发展，不但大连科技企业的活力得到了释放，就连大连城市的活力也得到了提升。今天的大连不再仅仅是一个旅游城市，也不再仅仅是一个足球城市，而是变成了一个高科技城市。一次产业结构升级，彻底改变了大连。

　　在中国城市和中国制造走向全球化的过程中，我们真正缺乏的不是技术，也不是资本，而是开阔的视野和开放的思维。正如片中所说，大连的故事代表着对传统中国制造的一种超越，它将中国制造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头脑创造。大连的故事还告诉我们，只要地方政府开阔了视野，拥有了远见，形成了服务意识，那么他们不但可以推动地方经济的发展，更能够通过规划和制度上的创新，为城市注入新的活力。

　　大连只是一个范本。我们希望大连的故事能够更多一些，大连的活力能够感染到国内的其他城市。

　　主编：张凯华

　　记者：袁柏欣

　　摄像：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