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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山一样巍然的脊梁

  5月15日,我踏上汶川地震灾区,用心记下了太多的沉重与感动。在突如其来的重大灾难面前,这些普通群众,征服了恐惧,击退了犹豫,或者毫不退缩地挺身而出相助他人,或者毫不动摇地坚守岗位服务公众……就在这一刻,他们原本普通的面孔,因为勇敢坚毅而熠熠生辉。
他们组成了我们民族不屈的脊梁!

  地震发生时,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第二住院部11楼、12楼、13楼手术室,几十台手术正在进行中。25岁的女麻醉师孙燕向我说起那一幕:当时,第二住院部12楼18手术间,她正和胃肠外科吴晓汀教授等5名医护人员为年已七旬的任大爷做结肠癌手术。手术开始不久,打开腹腔,医生探查肝脏情况,制定具体手术方案……

  房间突然猛烈摇摆。守在呼吸机旁的孙燕第一个感觉到地震,她“啊”地尖叫一声,双手像触电一样举起来。当时,主刀医生吴教授停了几秒钟。机器开始剧烈摇晃——此时,惊慌失措的孙燕和一名护士已经蜷缩着坐在地上。吴教授环视手术室,镇静地说:“不要慌,成都不在地震带上,不会很严重,我们继续做手术。”吴教授的声音不大,但安定了人心——主刀医生是整个手术团队的主心骨啊。

  这时还能微微感觉到震感,吴教授在台上继续手术。这时,孙燕突然想起父母,心里一揪,泪水滴了下来。孙燕流着泪站起来,继续协助手术。护士小心翼翼地穿线,吴教授接过针线,止血、缝合、关闭腹腔……40分钟左右,手术完毕。这40分钟,对孙燕来说,漫长得就像一辈子。

  5月12日14时28分,地震发生时,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肝胆外科主任李波正在为患者实施肝门的胆管癌切除手术。手术室在第二住院大楼的12楼。通常情况下,实施这样的手术要五六个小时,而此刻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震啦!地震啦!”李波下意识地收回手术刀,努力地平衡着身体,感觉头晕得厉害。瞬间,手术台已经发生倾斜,李波和3名助手迅速抓住手术台加以固定。“大家镇定!我们楼房有很强的抗震能力。”李波安慰大家。看到年轻护士惊恐的眼神,李波心里也很紧张,但他清楚地知道,停止手术对病人意味着什么。

  病人是位56岁的中年妇女。肝门的胆管癌切除手术是个非常复杂的大手术,首先要将胆管切开,然后把肿瘤取出,再把胆管连接起来。而此时如果停止手术,只能是把伤口简单缝合,胆管留在体外,意味着病人必须再一次手术,而手术的结果无法预料,风险极大。李波定了定神,用腿顶住手术台,又重新俯下身子开始了手术。助手注意到,这一瞬间,手术中途停止了10秒。手术又进行了20分钟的时间,华西医院的院长石应康来了:“怎么还不撤离?”李波用目光指了指患者。石应康马上说:“我理解,我在门外等着你们。”一句话说得李波和其他医护人员眼睛发热,好似给大家一针镇静剂。下午5点45分,手术完成,李波他们已经在余震中坚持工作了3个多小时。

  在什邡市的罗汉寺,我结识了寺院的住持素全法师。他是四川省佛教协会副会长,今年41岁,前不久刚刚被录取为北大哲学系宗教专业的博士生。我是由驻在寺院里的85医院野战医疗队护士长带到他的面前的。医疗队的同志曾对我说,这个寺院的住持非常忙碌,把伤病员都接过来安排在寺院的院子里。每天都给伤病员做饭。听说解放军医疗队来到什邡市,他主动要求派到寺院两支医疗队,为他们寺院里的1200多名伤病员治疗。每顿饭,他都为部队医疗队提供两个菜的斋饭,还根据医疗队队员大都习惯江南口味的特点调剂好伙食。由于他过度疲劳,这两天累倒了,刚输了液,在房间休息。见到素全法师,他给我讲起了地震前后的事情。5月12日那天上午,他在什邡主持法会,中午到成都,没有一会儿便地震了。地震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回去看看他们所辖的9个寺院情况。回到市内的罗汉寺,他看到寺院破损不严重,于是便急忙驱车去远处散落在山区镇子中的寺院察看。眼前的情景令他痛心,9个寺院有6个变为废墟。“在红白镇,我从寺院的废墟赶到中心学校的废墟,亲眼看到有的学生在废墟里喊着"叔叔救我,叔叔救我!"喊着喊着就没有了声音,我的心像刀割一样地痛。”素全法师回到罗汉寺,马上组织全寺僧人为灾民做事情。一连4天,他们先做好2000多人的饭给来到寺院的灾区病人和灾民吃,自己吃饼干充饥,锅炉一直不停地烧开水,两台抽水机抽坏了一台。当天他们就要求把市医院的临时救援病房设在了罗汉寺,接来20多个孕妇,僧人搬到雨伞下面住,把床位让给孕妇。地震后的16个小时,第一个婴儿就降生在寺院的饭桌上。到我们来到寺院的这天,这里已经接生了24个婴儿。接着他对我说:“在这个时候,我特别敬佩解放军,他们真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地震后,他们很快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赶过来,跟我们一块去受灾点上送药品和物资,给我们搭帐篷。眼下这支医疗队来了以后就迅速收治病人,一下子缓解了那么多伤病员的痛苦,还给一名43岁的大龄妇女接了产,他们的功德无量。”

  临别四川,我看到,一队队的军车仍然在呼啸而过,一车车的救援物资还在不断地运往各个受灾点。我眼前到处是忙碌的人群,到处是挺直的脊梁,到处燃烧着“用我们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的激情。此刻,我眼前不由闪动着我在绵阳抓拍的一张照片。那是北川地震后失去亲人的儿童来到了绵阳,当总装某部训练主任告诉孩子们下午就可以去参观刚盖好的简易教室,马上就能进课堂上课时,这帮可爱的孩子们一同狂呼起来,那发自内心晴朗透彻的笑容又闪现在他们稚嫩的脸上。从他们灿烂的笑容中,我看到了四川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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