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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奇人”秦泽荣:“我想还"三湖"一池碧波”(图)

这是秦泽荣(右)正在云南察看一处受污染的水体。

  因着对治水的独特见解,原本致力于生物学研究并卓有成效的秦泽荣,在40岁的时候,生命历程竟发生转折,与中国的水环境问题缠结在了一起。

  尽管一向低调的秦泽荣,笑言自己进军水污染治理“多少有点阴差阳错”,但他的“水生态短板修复”理论及实践,还是很快引起了国内水污染治理领域专家学者的极大关注。

  涉足治水领域

  秦泽荣的研究领域,与水污染治理原本不太“搭边儿”。


  在日本大阪大学攻读微生物生态学博士、博士后5年,秦泽荣的专业是研究将微生物技术用于传统农业。1998年,秦泽荣回国创业,成立了北京普仁生态技术有限公司。

  转折是在国内水环境日益面临严重危机的严峻背景下产生的。

  2006年夏天,百年一遇的特大旱灾袭击川渝大地,也给两地的养鱼业带来了沉重打击。

  一段时间来,川渝两地一直有“肥水养鱼”的传统。养鱼户采取向网箱里投放鸡粪、向水中倾洒肥料给鱼“促肥”。“肥水养鱼”给饲养户带来短期效益的同时,给鱼塘、水库带来的却是生态灾难性影响。

  矛盾随着2006年的大旱和高温而集中暴发,两地水库、鱼塘开始出现大面积死鱼现象。

  “水体中由于过量营养物质——主要是氮、磷等的排入,造成了水体富营养化。”秦泽荣分析说,长时间干旱和高温进一步加剧了水体富营养化过程,消耗了水中大量的氧,水体处于严重缺氧状态,最终影响鱼类的生存。

  四川内江有相识的人找到了秦泽荣,本着造福家乡的目的,秦泽荣决定“帮帮老乡”。

  鱼死是因为水中缺氧,秦泽荣首先想到从增加水体溶氧量入手。“办法并不复杂,"良藻驱逐劣藻,鱼类控制藻类,人类调控鱼类"——通过投放微生物,促进有益藻类的生长,以藻治藻,消耗掉水中的氮、磷等营养物质,藻类本身就是鱼类的食物,最终借助生物的力量建立起自然生态循环链。”

  方法很快在内江一处鱼塘中见效:水清了,鱼产量大增,品质也随之改善。

  “不用肥水也可养鱼,而且鱼还更好吃了。”消息不胫而走,当地养鱼户纷纷找上门来。

  内江市双才乡的汤志才就是其中的一位。汤志才从2005年起承包当地约200亩鱼塘养鱼。由于大量使用化肥,仅半年水体颜色就开始变成黑绿,“赶上出太阳的日子,鱼塘里的水臭得熏人,鱼根本就不长,还经常死亡。”汤志才回忆。

  2006年,汤志才开始尝试秦泽荣的技术,仅仅3个月,鱼的长势就让小汤欣喜不已,原来每月仅长1~2两的鱼,眼见着每月都能长3~4两。“水也明显变"嫩"了,村民们可以用鱼塘里的水洗衣服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水嫩了”让秦泽荣心里一动,一个此前未有过的思路,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治水初显身手

  秦泽荣脑子里的想法,与目前江河湖海的水体富营养化问题紧密联系在一起。

  去年5月,太湖暴发蓝藻危机,人们至今记忆犹新。蓝藻暴发的诱因是气候,而主因则是太湖水体的富营养化。

  位于北京北郊的五星级“稻香湖”酒店,有近70亩的人工湖,每天承接着酒店500多吨生活污水,加上草坪施肥随灌溉水带入湖中,水中氮、磷含量分别为劣V类水体的38倍和16倍,开业仅2年,湖水就因富营养化大量生长蓝藻而恶臭难闻。

  酒店董事长胡健说,为对付蓝藻,他们用尽了手段———人工打捞、化学去除、挖深湖底、回灌自来水,但都收效甚微。“人工打捞吧,捞得没有长得快;化学治理,又治得水里什么生物都没有了;花几千万元建立的污水处理系统,也因一年150多万元的运行费用,让我们难以承受。”

  2007年5月,酒店与普仁公司签订协议,使用生物技术治理污水。仅仅3天,湖水的臭味就基本消失;10天过去,黑褐色的湖水开始变清;60天后,“劣V类”湖水经检测达到IV类水标准。

  胡健同时算了一笔账,按照协议,经过普仁公司修复后的水域,年产要达到国家生态标准的各类成鱼1.5万公斤,成鱼产出的收入与每年治水的投入大体相当,“我这几乎等于是零处理费啊!”

  稻香湖水质检测报告上的数据令业界都惊奇:经北京市理化分析中心检测表明,修复60天后的水体主要富营养指标达到Ⅳ类地表水标准。水体COD(化学需氧量)的去除率为61.3%,BOD(生化需氧量)去除率为61.4%,水质主要指标TN(总氮)、TP(总磷)去除效果更显著,去除率分别为94.8%、98.8%,氨氮去除率为78.6%。

  几年来,秦泽荣和普仁公司前后承担了北京颐和园丰产湖、红领巾公园、延庆妫水西湖等地表水,以及四川、云南等地的水库、养殖鱼塘和河北滦南县海水滩涂养殖等水体的生态修复项目,从养殖用水到景观用水,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独特的“秦氏理论”

  治水的过程,也是秦泽荣进一步完善其理论和技术的过程。一个完整的理论和技术体系渐渐形成——“水生态短板修复”理论:水中的动物、植物和微生物三者共同构成了水体生物循环链。当其中某一环节出现“短板”时,循环能力受制于此“短板”,造成水体生态恶化,水体自净能力降低。“水生态短板修复”就是针对水体缺损的生态环节进行人为干预,重新构建良性循环体系,达到生态平衡的目的,实现水体的生物自净化。“通俗地说,这就像是在做一道"加减法",加入促进代谢的"维生素",减去水中多余的"脂肪",让富营养化的水体最终"瘦"下来。”

  秦泽荣说,这项技术能广泛应用于淡水养殖、海水养殖、地表水、景观水的污染治理上,它不是单纯净化水质,而是对水体水质、溶解氧含量、生物多样性的全面修复。

  “水生态短板修复”理论引人关注的,还有其独特性。

  比如,别人治水,污染物是当然的“敌人”,就像藻类,很多人都闻“藻”色变。但在“秦氏理论”中,藻类等污染物却成为一“宝”。秦泽荣说,即使工业污水和生活污水处理达标了,农村面源污染也永远是一个难题,既然不能完全控制污染源,就需要改变过去那种将一种污染物变成另一种污染物的做法,把污染物看成是可以利用的资源,水体中的营养物质包括磷氮,以吸收利用来代替清除。

  再比如,在“秦氏理论”中,治水不求简单地“干净”。秦泽荣说,那种不允许水里长藻、长草、养鱼的做法,最终只能适得其反,破坏了水生态循环链和水体自净能力,反而会导致水体富营养化。

  难舍“滇池情结”

  初夏的昆明市金殿水库,绿草葱茏,红嘴鸥和野鸭在水面游荡,远处几只白鹭在悠闲地啄食水草。

  秦泽荣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到这里。

  金殿水库位于昆明市北郊金殿风景区内,与昆明世博园毗邻,库容279万立方米,因为库区上游居民生活废水、餐饮废水和农业面源污染等,水体呈富营养化趋势,水质检测结果为劣V类。

  2006年9月,秦泽荣与昆明市盘龙区政府签订协议,启动了“金殿水库水生态修复工程”。20天后,水库的水就开始变清,2个月时水库能见度达到1.5~2米;检测后发现,水质主要指标达到III类地表水标准,关键的COD(化学需氧量)、BOD(生化需氧量)、溶解氧三项指标达到I类地表水标准,水库中养的鱼甚至通过了有机产品认证。

  决心要还金殿水库一池碧波,是因为在秦泽荣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个难以割舍的“滇池情结”。

  “1999年,我参加留学生归国服务团,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岚清在接见时,有一段话让我终生难忘:你们谁能把滇池的水变清,我打个大大的金牌送给他。”

  秦泽荣对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关部门投资数千亿元,治淮(淮河)10年花费600亿元,治滇(滇池)十几年耗资数十亿元,治理太湖也是百亿元,可是依然收效甚微。”

  秦泽荣曾有过一次机会。2006年,在被昆明人称为“公共厕所”的滇池草海,秦泽荣获得了一块“试验田”,他无偿为西山脚下草海800亩蓝藻相对集中之地除藻。3个月后结果令人振奋:水体主要理化指标达到地表V类水标准,蓝藻水华得到了有效控制。由于试验水域与周围水域的水交换量太大,所以秦泽荣希望进一步以整个草海作为试验水域,为滇池的治理提供样板,并表示愿自己负担前期试验费用。

  “目前,我国主要湖泊因氮、磷含量过高而导致的富营养化比例非常惊人。”在秦泽荣看来,滇池、太湖、巢湖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富营养化及氮、磷等营养元素超标,而按照“秦氏理论”和使用“水生态短板修复”成套技术,完全可以将这些营养元素变成有益藻类生长过程中所利用的营养物质,变废为宝,不但能够改善水体水质,而且还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水体,产出各种优质水产品。

  “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还湖面一池碧波。”秦泽荣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有一天能圆了“滇池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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