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镇星河小区0810和0811板房——
本报记者 郑先聪
7月20日上午，记者离开了红白镇。没想到下午开始落大雨，持续不停，直至21日早晨。打电话给前夜留宿的主人张永军，他的妻子赵香接了电话：“雨水飘进了板房，地面都湿了。
幸好你前天来没下雨。”赵香形容：大雨打在板房顶上噼里啪啦作响，夜里还伴随着轻微余震的摇晃。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记者专门去体验板房生活，一天一夜都平平静静。大地震过去了两个多月，张永军一家人的生活虽然经受着余震、炎热和大雨的考验，但也平静而安定，艰难中孕育着希望。
两头奔走的生活 一天天变得更方便
地震虽然震塌了红白镇红白村2组张永军一家的房子，但现在他们又有了两处“房产”：一处是深圳援建的星河小区0810和0811两间活动板房，一处是在原来房子的废墟上用木头和篷布搭建的棚屋。两处相距大约有300米。
张永军每天的生活范围基本就在这300米之间。在棚屋做饭吃，到板房休息睡觉。7月19日上午，记者在棚屋找到他，希望能在他的板房住一天，他爽快地答应了。
张永军带记者“参观”他的住所。棚屋内杂乱地堆放着柜子、衣物、桌椅。相比之下，板房内要整洁得多，张永军两口子所住的0811，只有一张床、一口柜子和一台新买的电视。
张永军的父亲张金武，被安排住0810板房，但他基本上都在棚屋那边忙活，并住在那里。所以，记者晚上就住进了0810。这间板房内有一口柜子，一台破损的电视，地上用胶布垫着一个床垫。
“除了两台电视，基本上都是别人送的东西。原来的家具和电器全被倒塌的房子砸坏了。”张永军说。
白天，张永军基本上也呆在棚屋。“虽然板房条件好些，但住过去还是有些不方便”。
红白村就在镇边上，村民集中居住的房子前是街道。地震前，每家都有少量的土地，养着畜禽，生活闲适而安宁。地震后，房子倒了，土地也大部分被用来建板房了。村民都分到了板房，但还有一些人没有完全搬进去，过着一边板房一边棚屋的生活。
在棚屋处，张永军养的一只狗生了一只狗崽，很是可爱。一只亲戚送的母鸡没舍得杀来吃，留来生蛋了。棚屋后面胡乱搭了一个猪圈，养着两头猪。张金武就一直在废墟中清理木材，修缮猪圈。
“如果搬到板房，这些畜禽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金武说。
板房也还没来得及完善。电和光纤通了，但水还没有来，厨房和浴室都暂时不能用。于是，赵香每天就在板房用电饭锅煮饭，然后走300米端到棚屋，用蜂窝煤炉炒菜。棚屋离供水点近一些，吃饭相对方便。
19日的午餐，是青椒肉丝、土豆肉片和炒茄子，张金武倒了二两白酒慢慢喝，记者和张永军喝了一瓶啤酒。晚餐时，赵香特地到街上去切了一盘卤肉。20日的早餐吃的是面条，这是外地人捐赠的食品。“肉基本上没有涨价，蔬菜稍微贵了点。”赵香说，街上的帐篷超市东西还是很齐全，价格也基本没有变化。
一个很大的问题是上厕所。棚屋不远处有一个帐篷厕所，苍蝇较多。板房厕所要好得多，尽管没有自来水，但每天有人冲洗，还撒了石灰消毒。自来水一通，自动水箱就会自动冲洗，到时候应该是干净的。
张永军告诉记者，村里的水管已经安好了，村支书陈道雍这两天一直在和山那边水源地的村社协调。目前，还是得靠消防车每天定时供水，洗澡是到部队的淋浴车排队。“水通了，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中午的时候，棚屋内显得有些闷热，一顿饭下来，记者开始冒汗。随后，到板房休息看电视，张永军打开了电风扇，尽管外面太阳明晃晃，屋内不觉得热。记者当天晚上一个人睡在0810地上的床垫上，还需要盖上被子。红白镇是山区，气温比山下要低两度。
这一天，记者到板房周围和附近的帐篷区转悠了一下。碰到刚从北京来红白镇的3位大学生志愿者，其中一位是北京大学的研究生。他们3人住一个帐篷，说：“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要在这里呆一年，正在等乡政府给他们安排工作。”
晚上，记者还找到了以前采访过的北京防疫队队员王海军、郭蒙京和屈佑明，他们说，眼下已经从应急防疫转入常态防疫，所以防疫的密度减小了。同时，他们正加紧培训村民防疫知识，让他们能够依靠自身进行防疫。
抚平身体和心理创伤 开始谋划挣钱的事
地震给张永军一家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张永军的母亲和年仅一岁的女儿遇难，张永军夫妇受伤，只有张金武因为不在家里，幸免于难。
如今，张永军的左手肩膀上还钉着接续断骨的3颗长钉。说起那场地震，张永军还心有余悸。“过去经常有轻微的地震，但没想到这一次那么猛烈，等反应过来，房子一下子全垮了。”张永军的母亲抱着小孙女，当场遇难，张永军夫妇幸运地逃过一劫，在别人的帮助下，满身伤痕地爬了出来。
等到第二天，救援的人员上来，才冒着危险将张永军夫妇抬下山。张永军被送到了广汉市医院，妻子赵香被送到位于温江的石油总医院。回到红白镇之后，张永军可以随时到镇卫生院做检查和开药，并每隔一段时间到什邡市医院做检查，伤势恢复得不错。因为是地震伤员和遇难者家属，张永军一家得到了政府的照顾，领到了母亲和女儿的遇难抚恤金，并在分板房的时候优先：按照原来的5人分配了两间板房。
张永军夫妇心里的伤痛，也在政府和社会的关怀帮助下渐渐抚平。志愿者和医疗队对他进行了心理辅导，并赠送了好几本励志的书。他有伤在身不能劳动，就每天看看书，到附近转一转。前两天，板房里的光纤开通后，赵香跑去买了一台电视，好打发时间。
记者在0811房间里看见了两本相册。那是张永军和赵香两年前结婚时的婚纱照，是父亲张金武从废墟中找出来的。那时的张永军很帅气，赵香很漂亮。张永军又小心翼翼地从赵香的包里拿出了另一叠照片，用洁白的餐巾纸包裹了好几层。那是他的女儿张梦馨从几个月到一岁的照片，不论哭着、笑着，都很可爱。但是女儿已经永远离去了，张永军说起来有些哽咽。记者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张永军自己说了：“已经过去了。好在还年轻，政府准许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从照片中也可以看出，张永军以前的家两层砖房，很不错。“但当时修房子，没有想过防地震。”虽然住进了板房，张永军现在想的还是重新建房的事：“听说政府要补助两万元钱，但要修好点的房子不够，我得想办法去找份工作挣钱，不能光等待别人帮助吧？”
地震前，张永军在红白镇水电厂找了份工作，每月有1000元左右的收入。家里的父母做豆腐卖，经济比较宽裕。现在他仍然相信：“有全国的支援，尤其是首都北京市的对口支援，红白镇今后应该会更好，我们的生活也会更好。”记者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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