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驻华大使馆设计师：尊重中国设计传统和文化

美国SOM设计事务所 克雷格·W·哈特曼

　　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当天，美国驻华使馆新馆也将举行落成剪彩仪式。出席北京奥运开幕式的美国总统布什更会偕夫人以及父亲老布什总统，前来捧场。而就在前不久，中国驻美大使馆新馆也正式开馆。

　　事实上，这两座将改写当今世界最主要的两个大国——中美两国首都外交版图的新建筑群，自设计图公布后就一直在接受来自各方的关注，有人说美国大使馆看上去像是个坚固的“堡垒”，而中国大使馆如同普通大学的学生宿舍楼。

　　对于这些评价，负责美国驻华使馆新馆设计的美国SOM设计事务所旧金山办公室的克雷格·W·哈特曼不予置评。他向早报记者表示，“自己的设计是通过现代、简洁、直接和开放的元素，以及对中国设计传统和文化的尊重，将两种文化有效地结合起来。”哈特曼也希望，“一旦工程完工，我们希望能听到公众对它的任何看法。”

　　取胜之道

　　中国元素中的“美国派”

　　东方早报：是什么让你们在设计招标中胜出的？您的设计灵感由何而来？想表达的主题又是什么？

　　哈特曼：这可是经过了一年之久的多阶段的选择过程。美国国务院希望能够达到“美国建筑的最佳效果”。每一位在美国注册的美国建筑师都可以参加竞争。

　　整个项目占地10英亩。我们并不想建造一两栋宏伟的大楼，而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创造出位于庭院里的细致精巧、高低错落的建筑。我想，这是国务院所不曾料想到的，也是我们赢得这次设计大赛的主要缘由。2002年2月，我们就得知SOM被选为这个项目的建筑师和工程师。

　　对我来说，最艰巨的挑战，以及最终的灵感，都来源于使馆的象征意义和地理位置：作为美国在中国土地上的权力象征，最为重要的是我们的使馆建筑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我们的文化、社会以及政治观念，同时，也对中国表示尊重。这是一个有着古老、丰富、卓越文化的国度。所以，这种自我强加的压力、或者说灵感，就是在中国都市文化以及古老元素中，编织和创造出一个现代的美国建筑。

　　东方早报：该建筑的最大特色是什么？

　　哈特曼：在我的几次旅行当中，我深深被中国传统的城市元素和景观所吸引，它们与庭院、狭长的胡同和花园交织在一起。这种神秘性、丰富性和开放性的精巧结合，都极大影响了我对整个项目的概念。同时，我希望能传达出美国民众的清晰、乐观和开放的价值观。所以，我在思考与历史有关的物质表达方式，并在早期的城市景观中，建立起新的城市和文化。从理念上说，新的美国大使馆是建立和融入在中国土地的21世纪的美国建筑。景观建筑师彼得·沃克也对这一方面的贡献很大。他有过很多对中国园林设计的精妙绝伦的诠释。

　　由于这样的概念，我希望自己克制住要通过纪念碑方式的表达美国重要性的冲动，整个项目本可以是一两个大型建筑。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将使馆项目分割成数个独立的小型建筑，它们与多个花园庭院融汇在一起，被两旁种着挺拔竹子的像胡同一样的通幽小径串连起来。当然，其中有一个10层高的大楼，它被透明、半透明以及不透明玻璃所包裹。这种玻璃外壳的质地可以随着全天光线的变化而有所改变，有时像是浑厚的绣帷，有时又成了光亮的平纹棉麻织物。其他的建筑都是两三层高，通过精心搭配的有纹路的石头，可以最大化显示出自然光线的质感。

　　东方早报：如何让建筑给人以宏大感，同时又不至于咄咄逼人？

　　哈特曼：通过它的厚重布局，毫无疑问，这个设计反映出使馆的重要性，但我们也尽全力避免建筑过于庞大，而是传达出与自然环境相融合的理念，也与北京的城市、公众领域和当地居民相融合。

　　东方早报：整个项目耗资多少？

　　哈特曼：整个项目耗资4.34亿美元。

　　东方早报：建造过程中用的全部是美国工人吗？有没有中国人参与？

　　哈特曼：在新的大使馆或者领事馆中，只有在敏感场地的建设和准备情况下，才会使用美国工人。目前，这个项目雇用了2000名工人。根据不同的施工阶段，这一数字有所变化。

　　东方早报：您是否知道中国驻美国华盛顿大使馆的设计项目？

　　哈特曼：就这两个项目，我没有与他们中的人交谈过。然而，就这两个几乎同时进行的建筑项目来说，美国和中国的相关机构都在紧密配合。

　　先进之法

　　可持续绿色设计

　　东方早报：新的使馆和老使馆相比，最大不同是什么？

　　哈特曼：老使馆不能达到使用功能、生命安全以及安全标准，数个建筑分布在三个不同的街区，一些机构在商务场所办公。更重要的是，人们对于领事服务的需求也越来越多了。过去10年间，申请非移民类签证的人数增加了85%，而对美国护照的需求增加了448%。

　　新的大使馆是建立在可持续、绿色设计的基本理念之上，反映出时代的要求和科技水平。暴雨积水会被储存起来，通过多个荷花池被净化。因为当地有着可供利用的材料和技术工人，我们也大规模地使用精细的混凝土。其他一些材料都是取之当地。热惯性材料和自然光都被广泛利用，来增加舒适度以及减少能源消耗。白色的屋顶和先进的机械系统都能确保降低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

　　东方早报：和原来使用的美国大使馆相比，新建筑使用了什么新材料或技术？

　　哈特曼：这些材料都包括大小适中的现浇混凝土、大面积的玻璃，在地面上，则是石头材料。主要的想法是通过材料的整体性、坦诚的表达、优雅的布局以及创新的设计，适当地传达出美国的存在，而不是材料的贵重或华而不实。

　　我们会利用高性能的玻璃制造出一种灯光通透的内装效果，以及外部的光度和亮度。玻璃则是为了吸收和抗击不管是人为的，或是自然的（比如狂风或地震）外力影响。

　　东方早报：在设计中，实用性、功能性、公众性、政治性、外交性、安全性等因素如何纳入考量？

　　哈特曼：整个使馆区被分为三个部分，它们都具有功能使用和安全作用，也有利于使馆人员之间的社会和职业交流。第一个小区由较低的展馆和户外场所组成，包括自助餐厅、咖啡店、商店和供使馆工作人员以及家人休闲娱乐的地方。第二个小区包括一栋八层楼高的办公楼，以及三层楼高的办公展示间。楼体被有装饰图案的瓷面玻璃所覆盖，产生出一种别致的光线和精美感。第三个小区则代表了使馆的公众形象，它包括领事办公楼，主要公众出口处的东边则是花园。领事办公楼在其设计中体现的是可持续的原则。有着连绵天窗的透光屋顶，让整个空间充满自然光，包括混凝土和石头的热质也能提供温度控制。将这开放的、有充足光线的、现代美国风格的建筑交织在一起的，就是花园、庭院和景观。这些现代的表达手法，却是基于中国的古老设计。

　　特殊之处

　　显示对东道主国的尊重

　　东方早报：和普通商业/公共建筑相比，建造大使馆的特殊之处有哪些？

　　哈特曼：使馆建筑应该在某种程度上，反映本国的文化、社会和政治观念以及对东道主国表示尊重。设计美国驻华大使馆是一种有趣的挑战。中国是一个有着丰富古老文化的国家，但是，它的政体与我们信奉的价值并不相符。主要的挑战还是确保使馆建筑群能传达公民的、而不是商业的价值，在与中国背景和谐一致的前提下，传达美国的价值观。

　　东方早报：美国政府对大使馆的设计提出了什么要求？

　　哈特曼：每一次建筑设计，都始于客户的意图和要求，随后这些会被融入进设计中。这种规模的使馆设计是个非常复杂的项目，但通过设计来解决项目要求的过程却是相同的。

　　东方早报：怎么确保大使馆的建筑与周围建筑风格和环境融为一体？

　　哈特曼：为了与社区和城市产生关联，我们希望在入口处传达出一种强烈的开放感和欢迎之意。每天，上百名中国的签证申请者预约来到此地，完成赴美旅行的申请程序。这里也是美国大使会见中国使节、为中国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地方。同时，美国访问者也会到这里进行商业资讯和护照服务。我们的设计认识到了这一公众职能，为中国公民敞开了大门。

　　在经过由玻璃覆盖的展示馆后，访客会踏上木石修建的小桥穿过荷花池，来到两层高的领事大楼。气派的美式柱廊，被大楼“闪光屋顶”的延伸处所覆盖。走过一面玻璃墙，屋顶和铺着石块的广场扩伸到内部，便来到了领事接待大厅，这里是进行签证和护照服务的地方。柱廊一直通向使馆区的北部花园，公众会被邀请参加在这里进行的美国假日庆祝活动，最重要的是7月4日的国庆日。

　　东方早报：截至目前，外界对该建筑的设计如何评价？是否做出过相应的修改？

　　哈特曼：当我们在2004年公布使馆设计方案时，全世界的新闻媒体都报道了这一项目。一旦工程完工，我们希望听到公众对它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