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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韩国导演金知云
东方人也能拍出好看的西部片
7 月17 日，号称韩国首部真正西部片的《好家伙、坏家伙、怪家伙》在韩国公映，首日票房与本国的票房冠军保持者《汉江怪物》打个平手。该片由韩国最有名的作家电影人金知云执导，集合了宋康昊、李秉宪、郑宇成等韩国国内最有卖座影响力的男明星。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好》片就曾博得海外媒体一片赞誉声，《好莱坞电影报道》惊呼“这将是今年最精彩的韩国片”！
文/ 李俊
表面上的安静、内敛，掩饰不住金知云内心奔涌的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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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观众对《好》片热情洋溢，首日就有15 万观众走进影院观看，成为挑战韩国史上最卖座影片《汉江怪物》的力作，北美版权也已卖出。不过，该片并不讨韩国影评人的喜欢，有影评人指出影片故事缺少震撼力，“韩国电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花钱越多的影片就越没有意思的规律，好像导演的心思全放在如何拍出与巨额制作费相应的华丽画面，影片本身的趣味反而成了次要的了”。
作为韩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西部片，《好》片投资额高达170 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 亿多），是韩国电影史上最昂贵的影片。剧组从美国空运来古董，还动用了200 余支各式枪支和3 万余发炮弹，在中国敦煌、蒙古和俄罗斯等地拍摄了长达6 个多月的时间。嘉峪关山中行驶的火车、敦煌的荒野清晨、戈壁峡谷和长河落日等壮美的景色都被以独特的角度放入片中。
影片的灵感来源于经典西部片《黄金三镖客》（The Good the Bad and theUgly，1966），但比原版更摇滚、更浓烈，也更具娱乐性。故事发生在上世纪30 年代，世界大乱，不少朝鲜人逃亡至中国边境的辽阔荒野上，当起了土匪。“怪家伙”（宋康昊饰）是个惯偷，他从日本军官身上抢得一张藏宝图，上面记载着清王朝埋在满洲的一处宝藏。“坏家伙”（李秉宪饰）是冷血杀手，同样对宝藏虎视眈眈，两人凑巧碰个正着。两人厮杀时，以赏金谋生的捕快“好家伙”（郑宇成饰）也加入了这场寻宝图的争夺战中……
该片在戛纳上映时被剪辑成了120分钟版本，在韩国上映的则是139 分钟长的完整版，并以完全相异的结局示人。不少韩国观众抱怨，在故事并不吸引人的情况下，该片实在有点冗长。对于影片情节性较弱的批评，金知云曾表示：“正如小片子里没有大场面也不算是毛病一样，娱乐片的故事情节差一点也不是大缺点。”
金知云此前的多部影片都以题材诡异和结构奇巧而著称。1997 年，他的处女作《死不张扬离奇失魂事件》获得电影杂志《Cine21》当年的最佳剧本奖。 2000 年，宋康昊主演的喜剧片《茅趸王》取得票房成功。2002 年与香港导演陈可辛和泰国导演朗斯?尼美毕达（Nonzee Nimibutr）合作《三更》，2003年执导了《蔷花，红莲》。2005 年，《甜蜜的人生》让金知云再度成为卖座影片导演。
《好家伙、坏家伙、怪家伙》一片中有大量中国演员参演，加上主要场景都是在中国拍摄，金知云导演本人也特别希望该片能在中国内地公映。“但是，你也知道，中国有审查制度，我们在努力，还不知道是否一定会被允许引进。”金知云告诉记者。
B=《外滩画报》 J= 金知云
B：你以前的影片都充满了惊悚元素，这次为何会尝试西部类型片？
J：这部电影和我以前拍的所有影片类型都不同。以前那部《死不张扬离奇失魂事件》是喜剧惊悚片，《三更之回家》和《蔷花红莲》属于比较中规中矩的恐怖片，《甜蜜人生》属于现实性的惊悚片。我没有尝试过的类型片就是剧情片、歌舞片、西部片和科幻片。其中，西部片是我最想尝试，可是又最不敢尝试的。我喜欢它的地方在于，它的逻辑非常简单，但是空间广阔，灯光、摄影都有很大的发挥余地。但是要玩出风格来却又并不容易，不像以前我拍的那些电影可以留白，还需要大量的大场面，真是困难重重??当然，这次拍西部片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尝试。制作这部影片本身就像一场动感十足的冒险，让我很过瘾，我愿意做这些让自己亢奋起来的事情。
B：这部影片是向塞尔乔?莱昂内（Sergio Leone）的西部片致敬吗？
J：完全可以这么说。莱昂内几乎是我顶礼膜拜的偶像。他的“镖客三部曲”是无人能够比肩的经典作品，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在看他的作品中度过的。我喜欢他简单的对白、清晰的故事情节、个性鲜明的人物，还有非常狂热、豪放的拍摄方式。其实早在拍摄《甜蜜人生》那年，我就很想尝试拍摄西部片，但当时时机还不成熟。那个时候，我鼓励自己说，如果能够拍好《独行杀手》这样的黑色影片，自己就离能够拍摄西部片的水准不远了。
B：影片中大多数镜头的拍摄是在中国的嘉峪关以及敦煌一带完成的，这是出于剧情的需要，还是其他原因？
J：拿到剧本后，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幅画面：夕阳下，一辆货车在旷野奔腾而过，身后是一支马队疾驰飞奔。性格截然不同的几批人在这个金色的旷野相遇，为了同一个目标战斗......我也许受好莱坞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西部片的影响太深，拍摄这部影片一定需要一个大平原。当时在找外景地的时候，我一直在澳大利亚和中国之间犹豫，这两个地方我都亲自看过，最终因为经费的限制，我还是决定把这部影片放在中国拍摄。除了这个原因之外，电影的故事背景本来就发生在上世纪30 年代的中国，拍摄地点和电影的内容也是吻合的。
B：作为一个外国导演，语言不通，在中国拍摄时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J：最大的困难还是来自于外界自然条件吧。在中国的西北敦煌拍摄，你也知道当地很多地方都是戈壁滩，荒漠的昼夜温差非常大。白天温度可以达到40 多摄氏度，可是因为剧情的需要，所有的主创都必须穿着厚厚的棉衣，还要天天拍动作片，演员的辛苦可想而知。另外，沙尘暴也会经常干扰我们的拍摄计划。不过换个角度来讲，这些自然条件也给我的影片画面增加了很多真实感，摄影师都不需要刻意营造氛围，只要按照实际拍摄下来就是了，这些宏大的西部场景非常漂亮，让我们剧组所付出的辛苦也物有所值。此外，剧组里有很多中国工作人员，他们的敬业程度，以及当地居民对我们剧组的支持给我们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我非常感谢他们。
B：影片中有很多动作戏的难度非常大，包括宋康昊必须爬火车、在奔驰的火车上打斗，这些戏份都是用了大量的特技吗？
J：我真的很希望这部影片能够拍出大片的感觉。它和好莱坞大制作影片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在韩国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绝对大片了，尽管拍到后来，仍然觉得资金不足，捉襟见肘。影片中的三大主角宋康昊、郑宇成、李秉宪的表现让我非常感动，不仅减少自己的片酬，而且为了节省特技制作开支，很多危险镜头都宁愿自己亲自上阵。
我们拍摄过一场跳火车的戏。当时是在海拔2000 米的高原上。宋康昊当时身边带着吸氧机，每跑一次，他都需要吸一次氧补充体力。我硬是这么残忍地把在韩国这么有名的“大饼脸”折磨得瘦了一圈——拍完电影，他整整瘦了10 斤。骑马的戏份让郑宇成受了不少罪，因为速度快，他摔下马，伤了胳膊，李秉宪也在骑马的时候受伤了。所以，你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其实应该问那三个超人是怎么做到的。
B：这部影片集合了韩国现在最顶级的三大男演员，但是在角色分配上，是否考虑过可以让他们的角色对调，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J：当时这个片子刚刚传出要开拍，并定下来宋康昊、李秉宪、郑宇成来演的时候，就引起很多影迷的积极讨论，到底应该怎么分配角色。很多人没看过剧本，就认为宋康昊应该会演“怪家伙”。包括郑宇成也认为，凭感觉宋康昊就是那个“怪家伙”。其实我和大家想的一样，宋康昊是扮演怪家伙的最佳人选，并不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他的个性和表演方式决定了，这个性格多变、幽默搞怪、亦正亦邪的怪家伙，除了他，没有人会更合适。但是至于谁来演“好家伙”和“坏家伙”，我就没有主意了，差点要让他们抓阄来决定，其实郑宇成、李秉宪都没有演过反面角色，无论他们谁来演“坏家伙”都会有看头、有噱头。最终李秉宪变成了“坏家伙”，是因为郑宇成的骑马技术好一点，而李秉宪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骑过马，但是这个“好家伙”一定要有很多骑马实拍的近镜头。
B：很多人看了电影都觉得，你对原版的《黄金三镖客》有了“与时俱进”的改编，比如“怪家伙”已经是骑着摩托车进入了大家的视野，滑稽却又有现代感。
J：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宋康昊会骑着摩托车出现？并不是我刻意要和老版本作区分，是因为宋康昊特别害怕骑马。我们练习的时候就发现，他一上马就开始狂叫，做出各种古怪的表情，大家都被他逗乐了。后来剧组有人提议，让他尝试一下骑摩托车，没想到意境和效果非常好。
B：怎么评价影片中三位男主角的表现？
J：宋康昊几乎没有什么不能演的角色。作为影片的灵魂人物，他表现得非常完美。郑宇成和李秉宪是偶像明星，他们虽然在演技上没有宋康昊那样的天赋，但是也都超水平发挥，超越了我的预期。我的工作人员剪辑影片时，觉得这三个人缺一不可。
B：很多人把你的这部影片定义为“韩国第一西部片”。去年，日本导演三池崇史也拍了《寿喜烧西部片》。你认为亚洲会就此掀起一股西部片的潮流吗？
J：我个人非常欣赏西部片，也是带着要拍韩国第一部西部片的远大理想来做这部影片的。不过在拍摄的过程中，我查找资料时才发现，其实韩国早在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就已经有了西部片。三池崇史的这部西部片我也听说过，但是还没有看到。如果我自己的这部影片能够真的带动东方电影人拍摄西部片的潮流的话，我觉得这是好事情，我相信东方人也一样有能力拍出好看的西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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