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中国队球员姚明与队友庆祝胜利。当日,中国男篮稳进八强。新华社记者李俊东摄
新华社记者肖春飞
北京奥运会女子万米比赛15日晚在“鸟巢”进行,中国三名选手参赛,分别获得第16名、21名、28名。
再也没有1996年亚特兰大王军霞的“万米红霞”,再也没有2004年雅典邢慧娜的神奇超越——在北京,当T·迪巴巴在万众欢呼声中旋风般冲过终点线后,中国选手被难堪地套圈了……
中国女子长跑沦落至此,直接原因就是人才断层。
邢慧娜、孙英杰之后,找不出新的高手,当这两人双双沉寂后,中国这一项目便在世界上毫无竞争力可言。
“X家军”只手遮天 可以说,“X家军”既造就了中国女子长跑的辉煌,但也形成了垄断,使良性竞争无法进行,而一旦“X家军”出事,这个项目便元气大伤。
多年的优势项目,所有希望居然全部寄托在两人身上——事实上,当孙英杰禁赛期满后,许多人还对她寄予厚望——这种怪现象,跟中国女子长跑的“X家军”现象紧密相关。
中国女子长跑,先有“马家军”,后有“王家军”,其特点之一,是优秀选手形成“集团军”,远如“马家军”的王军霞、曲云霞,近如“王家军”的邢慧娜、孙英杰;其特点之二,是家长制管理,主教练说一不二,对运动员体罚普遍,最终在奖金分配问题上导致师徒反目。
相比之下,“马家军”历史悠久,师徒反目后还能勉强维系一段时间;而“王家军”刚成气候,便因兴奋剂丑闻而土崩瓦解,此后更暴露出种种掩藏在成绩之后的不堪之事,令人瞠目。
“X家军”对中国田径的贡献,当然不容抹杀。想当年,“马家军”初兴,一时气吞万里如虎,无人能出其右,国人无不欣喜若狂;当“马家军”风吹雨打去,人人担心中国女子长跑前途命运之时,孙英杰横空出世,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上连夺女子5000米和万米金牌,一时被誉为王军霞的接班人。此后,又有邢慧娜雅典夺冠,“王家军”红极一时。
但是“X家军”也是双刃剑。当马俊仁教练“想啥时破就啥时破”的名言响彻世界田坛时,中国不少省市也悄悄砍掉了女子中长跑项目。
在中国体育政绩考核体制下,金牌才是硬道理。但是,当“马家军”横扫天下时,别说金牌,就是奖牌也轮不到一块,何必还保留这个项目给人家当陪衬?
这种自觉退出竞争的原因,跟中国田径界各自为政的痼疾有关。
国家队的权威当年一度受到挑战,例如“马家军”,一段时间说不参加国家队的集训就不参加,说不遵守奥运会的选拔程序就不遵守,但最后仍能以非正常渠道出现在大赛上,令国家体育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的制度形同虚设,无疑大大地打击了其他选手和教练的积极性,也削弱了国家队的权威性。
田管中心改革难行 这无疑是主管部门值得深思的一个问题:主教练权威如何适合而止?
“马家军”辉煌不再后,田管中心试图改革管理模式,从中长跑队着手,首次尝试公开竞聘国家队主教练,王德显因此脱颖而出,但是,管理问题仍未得到很好解决。
记者2003年曾在长沙举行的城运会上询问王德显:“会不会出现"王家军"?”他断然否定。事实证明:“王家军”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马家军”、“王家军”瓦解后,优秀选手一时流散。相比之下,王军霞比邢慧娜要幸运得多。她当年另投一名著名教练毛德镇门下。1996年,王军霞在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夺得女子5000米冠军。她的成绩,当然离不开当年在马俊仁麾下的长期训练,但谁说又离得开毛德镇教练关键时刻的相助呢?
没有合适的替补教练,这是困扰中国女子中长跑重振辉煌的最大难题,事实上,缺乏一个非常时期能够挺身而出担当重任的“毛德镇”,比缺乏“王军霞第二”、“邢慧娜第二”更让中国田径头疼。
当王德显终身被禁赛后,邢慧娜很长一段时间落到无人执教,状态低迷,久伤不愈,最终无缘北京奥运会,一个正当年的优秀选手,却以如此方式淡出竞争,令人唏嘘!
如今,“X家军”已成旧事,“X之队”倒是方兴未艾———“姚之队”、“翔之队”耳熟能详,据说还有“易之队”、“丁之队”。
“X之队”契约精神 跟“X家军”教练员大权独揽的家长式做派相比,“X之队”更显出专业与亲和力。
跟“X家军”一样,“X之队”同样是一个利益相关、联系紧密的团队,但是跟家长制的“X家军”相比,“X之队”的核心,不是教练员,而是运动员——以一个明星运动员为核心,大家围绕周围,提供各种服务,保障运动成绩,进行品牌开发——例如“姚之队”,无论是姚明拍广告、打官司还是办婚礼,都可以见到“姚之队”忙碌而低调的身影。
“X之队”由各方面专业人才组成,各人分工明确、责权分明、配合默契,例如“姚之队”,成员之间有着明确的分工,章明基是“姚之队”的总负责人,陆浩是姚明的中方经纪人,而担任姚明美方经纪人的海逊格主要负责与NBA球队保持联络,比尔·达菲是“姚之队”的顾问,姚明的市场开发工作则由章明基和比尔·桑德斯(桑德斯是达菲手下的工作人员)全权负责。这些成员散布在美国各地,依靠每周进行一次电话会议进行协调和沟通。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中国体育界越来越多国际级明星的出现,“X之队”将会越来越多,这些明星选手将陆续拥有自己的经纪人,直至组建属于自己的品牌运营团队。
但是,对大多数中国选手来说,拥有自己的“X之队”,还只是比较遥远的梦想,现在他们最迫切需要的,是如何以科学的而不是抹杀人性的训练方法来获取成绩,如何保障教练员与运动员的各自权益不受侵害,尤其是如何建立教练员与运动员之间科学的奖金分配机制……
长期以来,师道尊严在中国体育界是一种不可违背的天条。教练掌管着运动员的生杀大权,对于运动员绝对严格管理,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追求好成绩。然而,在越来越受到经济势力入侵的体育圈,这种模式往往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当越来越多的世界先进训练方法被引入中国体育界的时候,完备的利益分配机制却没有同步建立起来,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当中国运动员与教练员的种种合同还只是一张薄纸时,姚明赴NBA打球的合约厚度差不多比得上一本小书了。
先小人后君子,这句话在中国体育界往往很难说出口。或许教练们也在委屈,当初你送人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由你打来由你骂,我手把手地带你,一旦成名,翅膀硬了,马上翻脸不认人!
这么算起来,并没有谁在“X家军”的兴衰中需要负担完全的责任,真正出了问题的,是我们缺乏了契约精神。
在当前中国体育界,建立在完备的合同之上的契约精神,应该是大幅提高运动队伍管理水平、使师徒关系走向和谐的关键。如果事先考虑得非常详尽、细枝末节都写入合同,那么,即使一个运动员不能像姚明、刘翔这样拥有自己的“X之队”,也不会像“X家军”那样,陷入师徒反目的无尽烦恼与痛苦。
影像 8月16日,选手们在男子20公里竞走比赛中。新华社记者陈建力摄
8月15日,中国选手赵艳妮在女子3000米障碍赛中。新华社记者郭大岳摄
如今,万米赛场再也不见披着五星红旗的中国选手。新华社记者廖宇杰摄
中国选手王浩、褚亚飞在男子20公里竞走比赛后。新华社记者陈建力摄
选手们在田径女子10000米决赛中准备起跑。新华社记者张国俊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