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网名“我是农家女”的女孩,近日自称出身落后地区贫苦农家,全家辛辛苦苦供她上了大学,但因为不算漂亮、英文不济,只找到月薪1800元的工作,看到身边有人跟穷人结婚而背负沉重负担,于是奉劝女界“宁做三奶,不嫁穷人”。
对此,主流声音除了同情就是理解。有人感慨,“农家女”喊出了许多中国人的心声。有人说,道德对于贫穷者是一件奢侈品,“宁做三奶,不嫁穷人”是一种“挣扎与抗争”。北京一位性别研究学者嘲弄“逆境奋发”的可行性,肯定了“宁做三奶”的选择,并呼吁改变现行体制,说“发展机会和社会保障的不平等理应得到机制性的修复”。
对“农家女”的理解和同情,其实很缺乏诚意,因为“农家女”老大不小,急于过上幸福生活,等着择人而嫁,体制改革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农家女”只剩一条路,即在取得社会谅解之后,嫁给有钱人做二奶或三奶,则媒体评论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很可惜,做二奶三奶亦非易事。有个促狭鬼发了一个帖子,向“农家女”发出了招安之请,但他声明:“我对女人一向很挑剔,不但对她们的身高、体重、三围等条件有严格的限制,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要年轻。”做不做二奶三奶,非仅“解放思想、更新观念”,不可一厢情愿,有钱人自有他们的要求。即便大家全都年轻漂亮,而金龟婿有限,做成二奶三奶仍属机会难得。
变革不合理体制,给国民平等的发展机会,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治本之策。荒唐的是,在有些学者那里,似乎体制会自动演化变革,或者有救世主负此专责。他们完全否定了底层参与的必要性,意思是人们可以坐等发展机会,坐等社会保障“机制性的修复”。穷女不嫁穷男,把希望寄托到找二奶三奶的富人身上,其实也是对主体的否定。
德国法学家耶林说过:“为权利而斗争是权利人对自己的义务。”今天中国人享有经济自由、财产权利,这些权利是我们三十年参与改革的回报。若要人人享有社会保障,人人获得发展机会,就需要我们积极主张,主动争取。如果真像北京性别研究学者主张的那样,放弃“逆境奋发”,拒绝“加倍努力”,坐等权利自动演化生成,“农家女”就注定一辈子两手空空。
北京奥运会期间,英国《泰晤士报》断言,“中国梦已经取代美国梦”。美国梦,是通过个人奋斗、公平竞争,让自己过上富裕生活,实现人生梦想。中国梦可以另辟蹊径,而不提倡个人奋斗吗?《泰晤士报》说,中国经济可能会落后于美国,但它对于未来的乐观情绪、它的社会活力远超过美国。无数打工者在流水线上辛勤劳作,无数白领在写字楼里加班加点,这是中国的活力之源,也正是中国版的个人奋斗。很难想像,没有个人奋斗,中国梦能圆。
我们应当呼唤机会均等,应当推动体制变革,但不要制造权利自动济世、权利自动救人的神话。权利平等是很重要的,它是公平竞争的前提。但权利只有从神话变成我们的实践,变成我们对权利的主张和抗争之后,它才能济世救人,但也只是个人奋斗的一个出发点而已。完全寄希望于救世者关心,暗示底层可以坐等,其实是导国人走上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