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理府里的工作会议。
中新网9月26日电 法国总理府(马提尼翁府)外观古朴典雅,与其它古建筑差别不大。在这庄严神秘的建筑里面,总理是怎样工作和生活着的呢?法国记者拉斐尔-巴凯近日出了本书《马提尼翁府的地狱生活》(L"ENFERDEMATIGNON),书中收录了12位法国总理的访谈,包括现任总理菲永。
他们在谈话中将总理府描述成一个地狱般的世界,将总理的工作视为最艰巨的工作,但即便是这样,正如法国前总理巴拉杜曾说的:“还从未听说过谁会拒绝这份工作。
”法国《欧洲时报》摘选了部分章节刊出,摘录如下:
这是共和国最艰巨的工作——德维尔潘 总理府的日子,就是不断重复精疲力尽的一天,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四处奔波,还要紧急处理突发事件……莫鲁瓦说:“在这个位置上,最大的快乐就是晚上睡觉,那时才可以忘掉一切。”看看几位总理都是怎样描述的。
菲永:作为总理,很难不住在马提尼翁府,倒不是说那儿的条件有多舒适(实际上那儿的设施也很简单),关键是你必须全天候待命。所以最好就住在办公室附近。对我来说,唯一的避难所就是位于萨尔特省的家。
莫鲁瓦:为了放松,我时常在市里驾车兜圈,当然这会让保镖们不高兴。有时候到夜里22点甚至22点半,接待完最后一个客人时(我经常这么晚还得接待客人),我会建议他上我的车去转转。
一天晚上,我在大路上散步时,看到报亭橱窗是《快报》的封面,上面是我的讽刺画。当时我感觉自己像个乡下人一样,挺有趣,要知道,对于总理来说,开心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担任总理期间,还有一回让我挺开心的。当时为了庆祝1981年5月10日(密特朗当选),卡斯特罗给我弄了些上好的哈瓦纳雪茄。晚间,我抽着雪茄,看着电视新闻,等着办公室主任米歇尔·德勒巴尔回来,他通常都有应酬。手中的材料已经处理了不少了,我因而可以偷得浮生闲。23点,米歇尔回来了,和我说些市里的小道消息什么的。
德维尔潘:总理府没有周末,没有夜晚。你得半夜醒来处理突发事件。有时候,那些与你共事的人出去度假或者度周末了,你也只能等他们回来。他们可不是随叫随到。每当这时,别人总是对我说:“老兄,去度周末吧!去度假吧!这样的话,你处理事情起来会平静些。”
法比尤斯:要做总理,首先必须具备这样几个素质:好的健康状况、足够的幽默感和智慧。这样才能应对日常事务,同时考虑第二天该做什么。为此,我有这样一个原则:一周最少一次,通常是周四早上,记事本里不再安排约会。我会去公园或者其它地方散散步,这样做有助于理清思绪。
若斯潘:我是个讲究工作方法的人,希望与办公室及总理府那些有条不紊的工作人员一起工作。为了保持精力旺盛,我坚持体育锻炼。我常常跟自己说,你可不能发胖,否则给人的印象就是:这人成天大吃大喝。
长期的工作压力导致身体极端疲乏,菲永有背痛的毛病,拉法兰因胆囊炎被紧急送往恩宠谷医院接受手术。巴尔回忆说:“当我因高血压发作被送到恩宠谷医院检查时,医生说:"您怎么不早点来"。经过8天的治疗,我可以下床了,但血压仍然很高……这次发作给我留下了后遗症,离任后,将近1年的时间,我的血压才慢慢恢复正常。”
高处不胜寒 能当上总理的人可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他们随时防范着身边的敌人,以及那些所谓的“朋友”。
若斯潘:虽然我们(指和希拉克)关系还不错,但我始终难以真正信任他。当他感觉受到威胁时,态度会变得非常强硬。至于他那些现金、机票的问题,我也感到吃惊,因为不是从我们这儿经手的。不过,希拉克有个很大的优点:他不做作。
巴拉杜:我与密特朗总统的谈话时间总是1小时左右。有时,我们谈了45分钟就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时他就对我说:“我们再聊会儿吧!现在就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谈得不融洽,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密特朗总统是个十分健谈的人,与他再聊上个一刻钟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有时,我们谈话超过了1小时,他又会说:“我们该出去了,如果我们的会面时间过长,别人会以为我们打起来了。”
拉法兰:担任总理期间,同时有两个部长巴望着得到你的位置那太常见了!我想我身边这样的部长恐怕不止两个,差不多有4、5个,而这些部长身边也不止4、5个人希望替代他们的位置。这些部长就等着你稍不留神,出点什么事时好替代你。
菲永:我担任部长期间,曾与三任总理共过事:阿兰·于贝、爱德华·巴拉杜和让-皮埃尔·拉法兰,这三人的风格迥然不同,给我很多启发。巴拉杜显然是最世故和高效的总理,拉法兰不太愿意做决定,于贝行事果断,甚至不加解释。
于贝:我时常觉得一些会议或会谈没有必要。很多时候,你必须接待一些人,其实你没什么要与这些人谈的,反过来,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要和你谈的。这时,我常常自问:为什么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仅仅就因为这些人把被总理接见当回事?可如果你不按这些人想的去做,他们又会不高兴,甚至感觉受辱。所以,你多多少少得摆出些姿态来。不过,我还是会尽量避免那些纯粹浪费时间的事。
巴尔:我作总理时,杜斯坦(曾负责安全局工作)是办公室主任,他提醒我:“总理先生,我们一定要加强情报工作,要避免别人"背着你弄出个孩子来"这样的事发生。”对,“背着你弄出个孩子来”,他就是这么说的。
克莱松:必须坚固国家财政这个堡垒。否则,像皮埃尔·贝雷戈瓦那样作财长,放任自流,结果是,等到我要用钱做些事,比如帮助中小企业发展时,就拿不出钱了。每当我要用钱做事时,根本就没有钱,那就什么也做不了。
巴尔:1978年议会选举前,希拉克与我,以及我们两家决定一起吃顿晚饭。希拉克很想尝尝我太太的厨艺(她匈牙利菜做得很棒),于是我们就在总理府吃了晚餐。当时是夏天,晚饭后,希拉克和我去园中散步,让太太们留在厅里说话。路上,希拉克对我说:“亲爱的雷蒙,议会选举失利了。”我试图安慰他,就说:“还有5个月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了议会选举,我们必须对付您。但我必须告诉您的是,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我们熟悉的、曾为戴高乐工作多年的雷蒙·巴尔,而是德斯坦先生手下的总理。”希拉克就是这样一个直接了当的人。
作为总理,不可避免会受到媒体攻击。克莱松说:“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民意分下降,媒体向你展开攻击……”
于贝:1995年12月,我的民意分降到最低谷,到处是游行。每天早晨,我儿子骑摩托上班时,周围人就挥舞着旗子冲他喊:“于贝,混蛋!”我自己每天都是在游行队伍的口号声中醒来的。他们说:“于贝,扒你的皮!”这样开始一个早晨,真的很刺激……可不管怎么说,我还得好好吃顿早餐,然后去办公室……
这种情况下,想要解释什么已经很难了,可我仍然努力做些什么:我试着解释我的所作所为。我上电视节目,常常见记者。可没有用,每当我稍稍解释一下,换来的是更加窘迫的境地……
有一天我去总统府与希拉克总统见面,那一天如果在总理府呆着日子一定不好过。会谈后,我离开总统办公室走到楼梯,总统对我说:“很难熬吧?”我叹气说:“是的,很难熬。”总统笑了笑:“您看,在这边好多了吧!”
菲永:我不想说自己对报纸上写的那些根本不在乎,而是我觉得那些还不足以改变我的行为方式。当我看到报纸上说“总理无关紧要”时,我不能说没有一点难过的感受,但根本上说,我知道那不是事实。
离开总理府也很难过 尽管总理府的日子被描述成地狱般的生活,但离开总理府时的感觉也不好受。“离开总理府时,是无边的虚空,甚至是消沉。”德维尔潘这样说。莫鲁瓦回忆说:“离开总理府时,会有一种奇怪的感受,要面对突然减压后的生活。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是一种精神打击……我不想回到里尔,那座我曾经担任市长的城市,也不想出去度假。我宁愿呆在巴黎。在巴黎,我至少感觉自己还不至于无所事事。在首都的街上,与行人打打招呼,至少会让我好受些。”(晓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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