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抗震救灾英雄战士”武文斌的战友。危险时刻,他用生命托起生命,让英雄的故事再次传唱巴蜀大地。追悼会那天,四川理县,一个仅有4.5万人口的山区小县,藏、羌、回、汉多个民族3万多名群众前来吊唁……
他,就是我军首批特招士官、济南军区某师炮兵团修理连二级士官、代理排长柳德占。
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本能地伸出援手 “柳班长是为我牺牲的。”回忆当时的情景,19岁的上等兵赵杨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中噙满泪水。2008年7月9日晚上那噩梦般的一幕,深深刻在他记忆深处。
那夜,理县格外静。“扑通!”当钟表指针指向23时25分时,距离哨位十几米远的杂谷脑河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是不是夜间行路的地方群众落了水?前来查哨的代理排长柳德占和正在站哨的赵杨警觉地手执手电筒,赶到河边巡视。
突然,赵杨脚下松软的泥土坍塌,身体直往河里倾斜。他本能地扔掉手电筒,两手在空中乱抓,但什么也没有抓住。
危急关头,赵杨突然感到右肩膀被一只大手搭上,然后被强力往后一扒……踉踉跄跄的赵杨猛蹲坐在坚实的土地上。惊魂未定的赵杨知道,这是柳德占班长救了他。但他环顾昏黑的四周,却不见柳德占的身影。
军营的战友们呼喊着柳德占的名字,他们不相信,这名水性好到可以横渡黄河的铁汉,会让这小小的杂谷脑河吞噬……当人们打捞出英雄的遗体时,发现他头部有重伤。赵杨说,柳德占班长为救他,用力过猛,掉到河里时,头部撞在河里的岩石上,不然,凭着他的好水性,怎么会“走”呢?
“柳德占长期以来一直乐于助人,一心想着别人!”团长郭永忠含泪介绍说,在聊城技术学校培训实习期间,柳德占曾从炼铁炉下救出被1500℃高温铁水烫伤的技术工人;路逢一陌生女孩与男友闹别扭生气自杀,他二话不说背起女孩就朝医院跑;暴风雨中,从倒塌房屋里救人,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瑟瑟发抖的老奶奶身上;为救助滑下山坡挂在树上的爷孙俩,他被碎石和荆棘划得鲜血淋漓……
突击队成立的那一刻:
他本能地掏出血书 在抗震救灾战场上,最耀眼的旗帜是“党员突击队”。炮兵团修理连支委“一班人”想得深远,专门召开党员大会,确立党员突击队员“三不要”原则:非党员不要,独生子不要,单亲者不要。
柳德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又是单亲,“三不要”中他占了两条。情急之下,柳德占从兜里掏出一份血迹未干的请战书:“请安排我到抗震救灾最危险的地方去。”最终,柳德占以“编外队员”的身份成为12名党员突击队员中的一个。
从那一刻起,也就意味着柳德占肩上担负起了更多责任和义务。
一天,都江堰市石羊镇金花村村民李树人在搭建帐篷时不慎从高处摔落,当即昏迷。柳德占带着战士们立刻赶往现场。李树人头部血流不止,随行的军医提出:立即输血。战士张凯和柳德占同是李树人需要的A型血,柳德占当仁不让:“我是党员和代理排长,我先来!”200CC、400CC……血液袋里的血不停地在涨,柳德占靠着椅子的身子逐渐趴在桌子上。“感觉不舒服千万别勉强。”面对军医关切的目光,柳德占强打精神:“你看我这么壮的身体,能有啥事!”等军医强行拔出针头时,柳德占就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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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至19日,柳德占随团机动800公里,从都江堰转移理县的途中,小腿被毒虫叮咬,肿得几乎和大腿一样粗。随行的第三军医大学专家要求他住院治疗,柳德占却悄悄回到部队,在腿上打了12针封闭后,一瘸一拐地带着本排战士搬运救灾物资、拆除危房、搭建活动板房。
细心的战友们算了算,在58天抗震救灾中,柳德占8次受伤,始终战斗在第一线;在到达理县不足10天的时间里,柳德占带领全排战友共搬运粮食100吨、救灾物资50吨、装卸板材20车、帮助拆除危房10余间;在他牺牲时,身上依然肿胀着近20处毒包。
得知特招的那一刻:
他本能地报名参选 本来,柳德占已经在甘肃张掖市农牧机械商行山西分公司当上了经理,年收入10万元。这个数目对家境一般的他来说,是幸福生活的开始。2001年,柳德占得知全军招专业技术士官的那一刻,立即报名接受选拔。
“当兵的梦,不是能用金钱买来的!”柳德占忘不了一位朋友讲述的故事:1998年长江发洪水时,家里成了一片汪洋,如果不是解放军及时赶到冒死救了我的父母,我早就失去了双亲。
为了这一刻,柳德占付出了很多很多——
参军前后,家中接连遭遇不幸:父亲因车祸去世;姐夫遭电击身亡,姐姐精神错乱;母亲一病不起;家中欠债5万余元……
即使是这样,柳德占对待战友还是十分慷慨。2006年8月,新兵刘雷在执行任务时脑炎发作晕倒,必须动手术将脑内淤血清除,柳德占悄悄帮他支付3000多元手术费。抗震救灾期间,战士韩良因劳累犯气胸病住院7天,柳德占7次探望,累计开销近千元。
两年多前,妻子赵雁外出购物时被车撞倒,骨盆严重错位。柳德占被领导“撵”回家中,可当他得知部队马上要去参加“和平使命—2005”中俄联合军事演习后,变得魂不守舍。细心的赵雁很快明白了丈夫的心思,立即劝他回到部队参加演习。柳德占圆满完成演习保障任务,还被评为先进个人。
不到两岁的女儿飘絮,是柳德占幸福的牵挂。抗震救灾的日子,每当在电话里听到女儿甜甜的声音,满身疲惫就会一扫而光。他在汶川给小飘絮买了一件漂亮的藏马夹,最终也没能亲手给女儿穿上。
采访补记 今年6月18日,铁军战士武文斌因劳累过度牺牲在抗震救灾一线。柳德占有感而发,赋诗一首:
站着/仰望世上最高的山/倒下/却成了山上的丰碑/你是我们中的骄傲/你是我们中的伟汉/如果说铁军是中国军队的刀刃/那你就是刀刃中最锋利的一片/耗尽了自己的热血/燃烧了自己的青春/26岁的光荣岁月/献给了四川最需要你的人民/是你让铁军的臂章闪耀光芒……
柳德占将英雄的故事向前延伸,在瞬间抉择中显示出了一名军人的大爱人生。2008年7月13日,某集团军党委为柳德占追记一等功,集团军政治部批准他为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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