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约采访
仙台是日本著名的“绿色之都”。东北大学的片平校区里有鲁迅先生的雕像和当年他求学仙台医专时使用过的阶梯教室,大家都想去看一看。听说采访世界杯的不少中国记者,都准备在中国女排和波兰队比赛那天起个大早到东北大学参观。我其实也很想去,但是一想起工作的事还一点底都没有,当天晚上我们还要出报,就根本没有心思玩了。
记得那天是中午的比赛,我吃了早饭就出发,提早两个小时赶到比赛馆。我琢磨着采访不到当事人,只好多做观察,在报道里多写点细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另外我也想找个机会跟赵蕊蕊打个招呼,再在陈忠和面前晃一晃,看看他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我到比赛馆的时候,中国女排还没到,我就到处转,看在哪里和他们邂逅的机会最多。然而令我十分沮丧的是,我站在自认为最好的位置好不容易把中国女排等来了,看着赵蕊蕊一步步走近,我心跳得“扑通扑通”地等着跟她打招呼,可是她的目光直直的,根本没有往我这个方向看,我本想招呼她一声,可又担心她不理我,弄得我更没面子,还丢了信心。
陈导是全队最后一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他倒是冲我们这个方向笑了笑,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肯定他没有认出我。第二天中国女排就从仙台转战富山了。
在仙台接近中国女排未果,到了富山,我的压力就更大了。富山的三场比赛,中国女排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杯最弱的三个对手。考虑到在球队相对放松时我的机会更多,我给自己“加码”:在富山的三天,继续坚持早来晚走,一定要找到接近的机会。结果到富山的第二天,赵蕊蕊终于看见我了,不过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搞得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后来我鼓起勇气再走到她身边问她前面的比赛全胜,是不是很开心,她看了我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聊天可以,如果是采访你得先跟我们领队或是陈导打招呼。”吓得我不敢再问。
正和赵蕊蕊别扭着,就看陈导一个人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走到大门外抽烟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顾不得考虑更多,迅速跟了出去。单独面对面,陈导似乎感觉我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赶紧做自我介绍,不过这次我学聪明了——“陈导,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全体育》采访赵蕊蕊,多亏了您帮忙。因为上次我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这次报社就派我来跟女排了,还请您多多关照。”
经我这么一说,陈导对上号了,我就是那个上次不了解情况就敢直接给他打电话的《体坛周报》记者。不过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听到《体坛周报》,脸色马上“由晴转阴”,但是那段不愉快的过去,显然仍令他无法释怀。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一年了,去年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噢,是再早一点,中秋节前了,你们把我弄得很被动你知道吧?……伤感情啊!”说这番话时,他并不看我,也不需要我解释或是附和。他低头弹过烟灰,就抬头望着屋檐上的星空,若有所思。
我等他继续说话,哪怕还说他的不满呢,也总算有交流,但他就是不说话,他越是沉默,我越是心里没底。
直到抽完那支烟,他准备返回休息室。
“怎么样,没什么事了吧?”他勉强笑笑问我。 我当然有事了!还是很重要的事呢!
可是在那种情绪之下,我怎么可能跟他预约一次夺冠前的独家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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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 寅
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