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亲历杨佳袭警案二审庭审 激辩7个半小时

　　记者亲历杨佳袭警案二审庭审　激辩7个半小时　

　　人民网上海10月13日报道：经过长达7个半小时的开庭审理，“杨佳袭警案”二审终审今天未能宣判终审判决。审判长当庭宣布：经合议后择日再作宣判。担任二审杨佳辩护律师的翟建此前通过媒体表示“希望为杨佳重新进行精神司法鉴定”的申请，当庭并没有获准。

　　今天的二审，人民网记者全程旁听。从早8时进入法院，9时办正式开庭至中午11时半，下午1时继续，直到6时30分结束。整个庭审长达7个半小时。

　　二审加大开放力度，旁听者多达130多人

　　杨佳袭警案的二审庭审引人注目。

　　记者早上7时半赶到位于肇嘉浜路襄阳路上的上海高级法院门口，但见数十名警力维持秩序。襄阳路法院大门口围聚了不少人，预约旁听登记处更人头攒动。路口处高院公告信息屏显著地亮着几行字：“本院定于二零零八年十月十三日上午九时三十分在第五法庭公开审理上诉人杨佳故意杀人上诉一案。审判长：徐伟”。市民看了以后驻足议论。

　　9月1日的一审虽公开审理，但不接受媒体和市民旁听，今日二审明显加大了开放力度。

　　此前两天，上海市高院通过信息公开栏发布了13日开庭的消息，一些媒体受邀旁听，同时，对一些媒体主动要求旁听，法院方面也持欢迎态度。今天到场的有中央和地方媒体30多家，其中还有3家香港媒体。

　　获准旁听的人数达130多人，而第五法庭只有60个旁听座位，大部分人被安排法庭旁边的实时录像间，旁听审理过程。

　　据了解，杨佳父亲和阿姨，以及关注此事的北京一些律师，今天也到场旁听。不过，一直“失踪”的杨佳母亲未见踪影。

　　记者进入第五法庭旁听。不过，据在实时录像间旁听者介绍，那里的“旁听状况”反而好过内庭，可以通过摄像机清楚看到杨佳的脸部表情，而内庭的人除了杨佳进庭退庭时，其余时间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旁听人员一律不得带手提电脑、照相器材包括手机入场，但允许笔录。当开庭时宣读“旁听纪律”，提到“不得录音”、“将手机关闭或调至静音状态”等纪律时，旁听者苦笑：带都带不进来，何谈“不得”？

　　据旁听过多次公审的人称，这次的纪律“非常严”。

　　记者下午6时半出庭时，夜幕已降，门口围聚的人和警力更多。

　　　公诉人与辩护律师“王牌对对碰”

　　此次担任杨佳二审主辩护律师的，不再是一审中被业界认为“辩护到位”但身份颇受争议的谢有明律师，而是上海知名刑案律师翟建和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律师吉剑青。

　　“律师之变”是外界关注焦点。当初一审中，由于谢有明诸多身份中还担任着上海闸北区政府法律顾问，引来对“公正”性的质疑。

　　不过，据旁听过一审辩护的人反映，谢当时的辩护准备很充分，很到位。全国政协委员、知名社会学教授邓伟志是为数不多的两次受邀旁听杨佳案一审二审的社会人士，有个细节让他印象很深：面对民警路上盘查其所骑的无证无牌自行车时，杨佳曾称自己是外地来旅游的，车是租来的，并有租车合同。民警请他出示，杨佳拿出来，却不肯交与对方，民警说：我看不见。而谢律师很细心，按事发当时的时间和地点，去了现场，证实当时的距离与可视度是可以看得清那张租车合同的。邓伟志听到这一点，觉得这个辩护对杨佳还是很有利的。

　　但邓教授同时强调：再出色的辩护，因为身份上的“瓜田李下”，的确会让人对“公正”起争议。因此，此次换律师，也应该是对公众呼声的一种回应。

　　翟建于2005年获得全国优秀律师称号，2007年在首届上海“东方大律师”评选中名列第一。此次担任辩护，由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通过上海法律援助中心指定，并获得杨佳同意。在今天之前，他与杨佳有过4次接触。

　　对于律师人选，此前有传言称杨佳的姨妈王静荣和父亲杨福生致函上海市高院院长，书面声明不同意委托上海高院指定的上海律师担任杨佳二审辩护人，对此情况，翟建在当庭辩护时曾主动陈述：自己此前明确告知杨佳本人，是否同意姨妈和父亲的意见，并接受他们聘请的二审辩护律师，遭杨佳拒绝。对这一事实，杨佳庭上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担任今天主公诉人的季刚，则是上海市检察院公诉处处长，也是全国首届十佳公诉人。因此，今天的庭审，被认为是“王牌对碰”。

　　今天庭审检察院与辩护方主要围绕“派出所民警是否打杨佳”及“杨佳是否精神病态”展开。杨佳多次强调在派出所遭到殴打，并强调这正是他后来不断投诉的重要原因，但检方宣读的派出所民警证词笔录均否认了这一点。辩护律师对此证词表示质疑。而检方指出杨佳当场未验伤或提供其他证明，亦对杨的这种说法表示质疑。

　　双方花了长达两三个小时就“杨佳在本案中是否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以及“一审判决中所采信的由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对杨佳案时的精神状态和刑事责任能力的鉴定结论是否有效”进行质证答辩，律师认为杨佳具有精神病态的一些特征，并对一审精神鉴定的机构资质及鉴定程序提出质疑，向法庭申请重新对杨佳进行司法精神鉴定，按“病”来客观定罪。而检方同样出示大量证明表明该次鉴定的有效性。合议庭当庭表示支持检方。

　　检察官同时认为：一审判决定性准确，杨佳杀人动机清楚，具有完全的刑事责任能力，民警执法过程并无不当，一审程序合法有效。

　　不过，杨佳上诉申请中提到的一审申请的芷江西路派出所证人未出庭一事，在二审中仍没有获准。除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司法鉴定中心副主任法医师作为今天的唯一出庭证人外，其余证人均以证词笔录被当庭宣读。

　　杨佳经常说“记不清了”

　　今天的杨佳身穿一件天蓝色T恤，黑色运动休闲裤。精神状态不错。回答问题非常流利，声音宏亮。只是北京话的儿话音，加上语速过快，开始时不断被辩护律师打断提醒“讲慢一点”。

　　2008年9月1日，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杨佳袭警案”被告人杨佳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杨佳提出上诉，认为自己没有故意杀人，被害人的死亡出于意料之外；二是认为一审存在审判不公的现象，没有传自己申请的几位证人出庭作证；三是一审过程中自己没有提出过不正当理由。上海市高级法院受理了该案。并选择在今日开庭审理。

　　律师翟建详细询问了杨佳3次来上海的经过，尤其是引发袭警案的起因——杨佳接受警察盘查及被带到派出所的全部过程。

　　　另一名律师吉剑青则询问了杨佳接受司法鉴定的过程，并对鉴定机构的资质与鉴定程序提出质疑，同时提到2006年杨佳在山西与车站派出所民警发生纠纷的情况，因当时鉴定为轻微脑震荡，以此为杨佳精神是否存在问题作佐证。检察官对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也对杨佳一一询问，杨佳对有的表示认可，有的表示否认，特别是涉及到今年7月1日作案当天情况时，一概以“记不清楚了”为由。即使播出了当时他行凶的监控视频，杨佳也表示：“那个持刀者未必就是我，记不清了。”对他的这种屡屡“记不清”的回答，公诉人指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据邓伟志教授介绍，与一审中杨佳几乎不想回答问题的状况相比，今天杨佳的表达欲比较强。7个半小时中，第五法庭现场都比较平静，除了少数旁听者因时间太长离场走动之外，整个过程并没有情绪过分波动的时候。

　　不过，杨佳陈述过程中，有两处引起旁听者议论，一是当场播放了7月1日9时46分许，杨佳闯入闸北区政法大楼底7秒钟内在值班室内连续刺死4人的录相，画面凶残，许多旁听者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二是杨佳在回答是否对杀人行为感到后悔，对这些和自己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的民警之死感到“愧疚”时，他连答“不后悔”、“没有愧疚”，因为“他们死得并不无辜”时，在场的很多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当时在外庭看视频的人事后介绍说，当时镜头里杨佳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公诉方还当庭播放了杨佳去年10月5日在路上遭遇民警盘查的录音，全部过程大约35分钟，从杨佳被查开始到他离开现场带到派出所。据了解，由于上海警方执法过程都随身携带录音笔，因此现场记录相当完整。从这段录音可以听出，执勤民警比较克制，杨佳态度开始也基本平和，但在他认为民警对自己要求出示盘查理由不发声、总是“咧嘴冷笑”表示反感，开始拨打110、上海公安热线、公安督察部门等投诉该民警行为，最后自己主动跟随民警去派出所。

　　　整个庭审从早上9时半准时开始，上午进行到11：30分，下午从1时开始，除中间有过5分钟休庭外，一直持续到18：30分才结束。

　　链接　“杨佳袭警案”来龙去脉

　　·2007年10月5日晚 北京青年杨佳来上海旅游，骑一辆无证无牌的自行车途经上海市闸北区时，受到巡逻民警盘查。杨佳未带身份证，对公安民警的盘查不满，后被带至闸北区芷江西路派出所，直到6日凌晨两点左右离开。后来他多次通过电子邮件、电话向公安机关投诉，并认为在派出所期间遭到殴打，希望赔偿这一过程中的长途电话费，并出具调解回执。闸北公安分局派员对杨佳进行解释和劝导，但杨佳对处理结果不满。

　　·2008年7月1日 第三次来沪的杨佳，携带尖刀等作案工具闯入上海闸北公安分局机关大楼，持刀行凶，造成6名民警死亡、2名民警轻伤、1名民警和1名保安人员轻微伤。杨佳被当场抓捕。

　　·2008年9月1日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 “杨佳袭警案”被告人杨佳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008年9月12日 一审判决公布后，杨佳不服，提出上诉。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于9月12日立案受理。

　　·2008年10月13日 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对此案进行二审。择机公布宣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