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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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橘子上市的季节，面对县城水果摊上刚从树上摘下的橘子，妻子禁不住又对我提起了乡下的那片橘园。

　　不错，我的农村老家的确有一片橘园，大约亩把地，五十多棵橘树。方圆几十里的农村，只有这片橘园，因而特别惹眼。这是母亲在世的时候，我特地为她老人家开辟的。

　　为了这片橘园，我着实花费了不少力气。每个树窝都要挖成一米见方的深坑，等汗珠子掉下去，黄泥巴挖上来之后，还要施上这肥那肥的。果苗也是我从城里买的，品种新且价格高。好长时间，为了这片橘园，我频繁地往返于乡下与城里，却依然乐此不疲。橘树在一天天长大，而母亲却一天天老去。橘园没有设置篱笆，也没有养狗看护，全凭老母亲一人照管。到了收获季节，每每能采摘十多袋橘子，拿到街上能卖到千余元。

　　前年，母亲病故了，从此橘园再也没人看管了，我回家的次数也少了，每年除了回家给橘树剪剪枝、施施肥、打打药之外，平时很少回家。这样一来，老家的橘园便成了名副其实的望天收了。从此，我家的橘园便成了大家的橘园。橘子成熟时，成群结队的乡下娃在这里嬉戏、玩耍，饿了或是渴了，顺手采摘几个橘子，且想吃多少就摘多少，犹如在自家的果园里采摘果实一样气定神闲。去年收获季节，我和妻子特地回去了一趟，没想到满树累累果实居然不翼而飞，连个橘子的影儿都找不到。于是，妻子忿忿地说：“干脆把橘园给毁了，干点别的。要不，把橘园租出去，好歹也能挣上几个钱。”对此，我一直没有点头。

　　妻子生长在城里，显然不懂我的心思。曾几何时，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作为一个乡下娃无不把橘子、枣子、桃子、梨子等水果视为珍品的。那年月，要是哪户农家屋前院后种了一棵橘树、枣树、桃树或梨树，到了收获季节，那里准是孩子们“聚会”的好地方。蹑手蹑脚地钻到树下，诚惶诚恐地左顾右盼，一旦觉得安全时，就猴也似的蹿到树上，快速地伸出两只小爪子，连叶带果地抓上三五个往口袋里一塞，便蛇似的滑溜下来，一溜烟地跑开了……然后，坐在一个偏僻处，掏出“战果”，静静地把玩，细细地品味。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主人家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或者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一只大黄狗，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接下来便是没命地逃跑……那情景，现在想起来仍让人不寒而栗。说实话，那时孩子们也不太恨主人家，主人家如此小气大多也是出于无奈。

　　现在，日子好过了，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于是，我对妻子说：还是让那片橘园留着吧，为了村里的那群孩子，也为了我小时候那段不寻常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