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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的“风景”(图)

黄桂元

  有关墓地的话题,曾经是许多中国人不愿触碰的一个“禁忌”。古往今来,经过民间传说的神秘渲染,墓地常常被人们想象为鬼魅活动的洞穴;而在一些文人的描述中,墓地则属于虚无的彼岸世界,往往被死亡与残骸的沉重阴影所遮蔽。中国现代女作家石评梅就曾在《墓畔哀歌》里以“垒垒荒冢,纸灰缭绕”,“衰草斜阳,暮鸦声声”的凄凉句子形容自己对墓地的种种感受。如是这般,我们的文化传承常常把墓地当成鬼祟之所,不祥之地,由此衍生出了诸多怪异可怖的鬼故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显然是对墓地,乃至对生命的一种误读。俗话说“生死事大”,大概是说“死”的重要性是并不亚于“生”的。而在一些大智者看来,每一座墓地无异于一道深邃而鲜活的人文“风景”。人的一生,摇篮与墓地的意义是等值的,摇篮与墓地之间,呈现的应该是一条生命的完整弧线。也正是“生”与“死”的相因相果,方构成了千姿百态、千奇百怪的人类生命现象。生命的任何一种形态,都应该被充分尊重而不是被随意践踏。

  事实上,未曾经过人生智慧的逐步积累过程,不要说我们很难读懂墓地的意义,甚至会本能地把墓地幽冥化,或妖魔化。我过去的记忆中,墓地是与寒冷的旷野、鬼魅的夜路紧密相连的。30年前我还在军营服役,一次部队冬季拉练,那个寒夜我被临时派出去取一份机密文件,由于部队宿营地比较分散,我去的地点在20里外的一个村子。我疾走在黑压压的没有边际的旷野,星月无光,四周死寂,冷风飕飕,我斜背着军挎包走得磕磕绊绊,忽然被踉跄着绊了一跤,爬起来,模糊发现脚下竟踩着一个被冻硬的坟头,而绊倒我的是一块砖头大的石碑。我四处一瞧,周围也都是一处处高低不平的坟堆!我从小生长在城市,还是第一次见到坟地,不禁有些发蒙,甚至还出现了短暂的幻视幻听,觉得四处仿佛影影绰绰,并隐隐伴有古怪的啼哭声,但我还是定一定神,以一名军人的意识为自己壮胆,拉紧军挎包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我顺原路返回的时候已是后半夜,再次走过那大片坟堆,深一脚浅一脚之间,意识里完全是一片空白,竟至不明白自己是怎样走回来的。对于我那样的年龄,死亡尽管是一个遥远的神话,但那个场面却使我后怕了许多年,也从此忌讳甚至逃避着一切与墓地有关的话题。那时在我的观念里,墓地是与城市文明格格不入的,属于荒蛮、愚昧的乡村陋习,如今看来,也恰恰反映了我当时的少见无知。而所谓的“无知者无畏”,面对墓地往往是行不通的。

  近些年,我有机会游走过国内和国外的一些地方,也领略过不同的墓地风景,随着视界的开阔和阅历的增多,对墓地的认识也有了全新改变。相比于北京周边地区的明清皇陵和位于南京的中山陵,更能震撼我的却是一些别出心裁的民间墓地。徜徉于此,许多思绪便会在冥想中飞扬起来,穿越时空和生死,遨游在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之间。

  几年前我在重庆去过“红卫兵公墓”,它建在沙坪坝公园内,占地规模不算很大,微风中远远望去,只见荒草丛生,小径环绕,坟茔棋布,墓碑错落,最初感觉它与一般的墓地没什么区别,走进去,心头却猛地一抽,触摸着冰凉刺骨的墓碑,仿佛嗅到了浓浓的血腥,脚步也不由得灌了铅般沉重。此处埋葬的是在1967年重庆几次两派组织大武斗中“英勇献身”的部分“八一五”造反组织的中学生,年龄多为十八九,最小的只有十四五。这些少男少女为了各自“信仰”曾殊死血战,尸横“沙场”,死者亲友含泪把他(她)们葬在这里,修坟立碑以示追念,算起来已有40载光阴了。后来读到顾城留在这里的诗句,“歌乐山的云很凉/像一只只失血的手/伸向墓地/在火和熔铅中/沉默的父母/就这样/抚摸着心爱的孩子”,颇多共鸣。据朋友说,近几年,一些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这个区域位置,曾几次提出平坟起高层公寓楼,在有关部门的干预下未能“得逞”,但将来的命运还是不好说。我的心缩紧了。“红卫兵公墓”保持了浓郁的历史原生态,堪称举世独一无二,既然一座座墓碑见证了那些特殊岁月(尽管建墓者的初衷未必会意识到,其存在价值无异于一部直观的“文革”启示录),我们后人的职责就应该是珍存它而不是拆毁之,道理很简单,比起它所拥有的难以评估的历史遗产价值,那些看得见的商业利润就连蝇头小利都算不上。我还瞻仰过四川巴中地区的“红四方面军纪念碑林”,它建在巍峨的半山腰,顺山势逶迤起伏,连天接地,令人浮想联翩。碑林中间是一道“人物”塑像长廊,在这里可以看到造型逼真、姿态传神的徐向前、陈昌浩、李先念等老一辈革命家,还有上百位来自红四方面军的著名将军,他们仿造真人的身高体态,恍若当年,一身戎装,气度非凡地瞩望岁月沧桑,凝视人间巨变,引无数观者肃然起敬。碑林边是一座独具匠心的纪念馆,陈列了大批红四方面军将士在特殊年代遗留的各种珍贵文物,使整个纪念碑林如同一座战地博物馆,使人如临其境,唏嘘不已。

  由于传统文化心理的积淀,我们往往习惯于“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喟叹,而不大接受像庄子妻死后“鼓盆而歌”的异端,似乎那样的生死哲学虽不失睿智和达观,却多少带有些疏离于伦常的“游戏”味道。其实世界之大,并不尽然。比如在异域他邦,一些民间智者所造出的另一种墓地“风景”,就是要告诉世人,死亡并不比活着更可怕。10年前,我和几位朋友曾在布加勒斯特逗留,据说在罗马尼亚北部有一个闻名遐迩的“快乐墓地”,它的设计者和建造者是一位普通农民。当时大家就想,既然是墓地,还能怎么个快乐呢?加上归期已至,我们没有去。后来听当地友人介绍一番,为没能去看超凡脱俗的“快乐墓地”而深感遗憾。“快乐墓地”由几百个墓穴组成,颜色不一的座座墓碑高低错落,顶端立着造型随意的十字架,乍一看与普通的墓碑没太大区别,走近了才发现碑身不仅颜色各异,绘出的浮雕图案也是各具匠心、朴拙有趣。墓碑的下半部都刻有乐观开朗的诗句或格言,并且用第一人称道出了死者的职业、兴趣、志向,我们认为惯常应该有的那些悲伤、哀痛和沉重在这里统统没有,其字里行间充满了幽默、诙谐甚至调侃,于是那种快乐已经超然于阴阳两界。比如一位活到了96岁的老人,石碑图案刻着老人生前身穿民族服装的跳舞姿势,碑文是以“祝你活得的年龄超过我”结束的,令人忍俊不禁。老人和那些聚在这里谈笑风生的亡灵,仿佛刻意要给这个世界尽量多地制造快乐。生命是瞬间的,快乐却可以是永恒的,如此,快乐墓地自然也同时就是生命的浪漫墓地了。

  原来,墓地“风景”是可以折射出人类世界的万千气象的。墓地并不是死亡的一个代名词和同义语,而是承载生命的不同转化形式。如果我们换一种视角来认识生与死,来重新打量这个地球上形形色色的墓地“风景”,就会像坐看云卷云舒、日升日落那般自然、安详、和谐,进而对生命本身的无穷蕴涵发出惊叹和赞美,我们还可以由此进入形而上的层面,去破译那些“风景”所映照出的诸多人生奥秘和文化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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