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行副行长：商业运作面向三农不矛盾 反而有利

　　《瞭望》文章：本刊专访中国农业银行副行长潘功胜：

　　农行股改决战时刻

　　在农行股改的十六字方针中，商业运作和面向“三农”非但不矛盾，反而有利于中国农业银行成长为中国最具综合化水平银行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张辉

　　10月21日，十七届三中全会结束后的第十天，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了《农业银行股份制改革实施总体方案》，标志着中国农业银行迈出了股份制改革关键的一步，也预示着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收官之战”拉开了帷幕。

　　围绕中国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历程及中国农业银行股改未来路径的话题，《瞭望》新闻周刊专访了中国农业银行副行长潘功胜。作为前中国工商银行股份制改革办公室主任，也是工商银行顺利上市的一线主将之一，潘功胜在今年4月份转任中国农业银行担负农行股改重任。因连续参与两大国有商业银行合计近15万亿元资产的股改，这位年仅45岁的中国银行家将可能成为全球实际重组银行资产最多的金融管理者之一。

　　面对当前国际金融市场动荡局面，潘功胜向本刊记者分析说，农行股改方案在当前时点获得通过，时机选择具有非常意义，“它不仅表明了国家对其他国有商业银行改革路径的认可，也反映了中央政府对中国金融市场的稳定非常有信心。”他特别强调，“由于股改方案的通过，紧随十七届三中全会的农村工作部署，因此可以看作是对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之一。”

　　10月24日，在其宽大的会议室里，围绕中国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历程及中国农业银行股改未来路径的话题，潘功胜一一向《瞭望》新闻周刊作了解答。

　　农行的股改更加有针对性

　　《瞭望》：为了实现今天的股改条件，农行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特别是治理结构和现代银行运营上的改造，业界给予了高度关注。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暴露了许多过去体制下遗留下来的风险事件，甚至一度受到市场疑问。请问您如何评价和认识这些风险问题？

　　潘功胜：结合中国银行业近年来在风险管理上的经验和教训，我们发现，这几年来，银行业风险管理出现了一些变化。首先，以前风险管理比较注重单纯的信用风险管理，银行风险主要来自客户信用。而现在则是全面的风险管理，除了银行业擅长的信用风险管理以外，还要注重利率市场、汇率市场以及操作方面风险的管理，进入了一个多维的风险管理阶段。其次，从技术层面来看，表现为风险管理的手段和技术不断现代化，由传统风险管理转变为现代风险管理。

　　从成因来看，银行里一些诸如诈骗之类违法案件的发生，既包括银行员工的因素，也包括银行外的社会环境因素。但是，从根本上来看，反映出银行内部治理水平不高的问题。和其他商业银行相比，农行具有人多、机构多、分布区域广、县级网点为主的特点，因此，对操作风险的水平要求更高。而且，近年来，农行加大了对内部治理的重视程度，并通过业务和流程的制衡、科技手段、监察职能等方式，在省域范围内进行地毯式审计。通过这种方式，一些历史遗留案件也显现了出来。

　　风险管理对商业银行而言是一个永恒的话题。这次全球金融危机给我们很大的 警示，在这次金融危机中，商业银行面临的风险表示出新的特征：风险的复杂性、风险的突发性、风险的扩散性以及快速传播性。这些都是我们在风险管理上需要认知和掌握的。

　　《瞭望》：我们知道，农行股改方案几经修改，期间集纳了国家主管领导和部门特别是农行领导干部的众多智慧。我们想知道自最初起草的方案到国务院最后通过的这份方案，其间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和修改过程？

　　潘功胜：为了推进国有商业银行的股改工作，2003年11月，国务院专门成立了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试点工作领导小组。农行股改方案从起草到原则通过都是在其领导下完成。在此期间，农行股改方案经历了非常艰辛的磨合过程。原因在于，和其他几个完成股改的国有商业银行相比，农行股改难度更大。

　　其他国有商业银行改制目标比较单一，只需建立一个现代金融企业制度；而农行除了要通过现代金融制度来改造企业以外，还要考虑更好地服务于“三农”。

　　目前农行股改十六字方针“面向‘三农’、整体改制、商业运作、择机上市”，给农行股改规定了一个基本框架。首先，要面向三农，这是一个整体方向；第二，整体上市，而不是分块上市；第三，要商业运作，而非政策业务。当然，国家会通过一定的财税和货币政策支持。

　　国有商业银行实现成功转型

　　《瞭望》：您一直参与国有银行的股改，请您评价一下中国银行业股份制改革的主要成绩？

　　潘功胜：在中国也好，在全世界也好，大家对国有商业银行过去几年发生的深刻变化、竞争能力的提升，基本持一个积极的正面看法。可以说，无论在什么范围，用任何标准来衡量，中国国有商业银行在过去几年进行的成功转型都可以写入哈佛MBA案例。

　　具体来说，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公司治理和内部管理方面。国有商业银行在法人治理架构、内控制度、风险管理、内部激励约束以及外部的市场约束等方面，相关的制度、体系基本建立起来了。此外，中国银监会对中国商业银行所行使的包括信息披露以及资本监管在内的监管标准已经非常国际化了，有的甚至超过了国际监管标准。这点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变化。

　　第二，从改革成本方面考虑，工行、中行、建行、交行的上市使国有资本得到了保值、增值，国家垫付的改革成本得到补偿。当时，国家给的资本是1元钱一股，即使经过了资本市场的大跌，工商银行股价目前仍然在4元左右。也就是说，通过两三年的时间，国有资本翻了四五倍。

　　第三，我们造就了一个健康的系统。很多的经营指标，如ROA、ROE（净资产收益率）、拨备覆盖率、不良贷款率等都处于良好的水平。通过重组改革，将催生出一个非常健康的银行系统。

　　第四，从整个宏观经济运行来看，一个健康的银行体系和一个有效率的商业银行群体有助于改善宏观经济政策，尤其是货币政策的传导。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银行的经营行为和目标非常不明确，国家宏观经济政策，尤其是货币政策是很难传导下去的。而目前，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得到顺利执行，银行的传导链也良好，各个微观主体，整个经济运行的质量、效率都有大幅度提升。

　　总体来看，总结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这四个方面取得的成效非常明显，但中国的银行业仍然面临一些问题。

　　首先，国有商业银行要有一个科学的发展观，要正确处理好发展速度、质量和效率的问题，要追求可持续发展。这一点，我们中国的商业银行需要特别注意。

　　其次，风险。风险管理对商业银行来说是个永恒的话题。这次全球经济、金融危机给了我们很大的警示。虽然过去几年，中国商业银行的实力、风险管控能力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但这次金融危机中，商业银行面临的风险表现出这样的特征：风险的复杂性、风险的突发性、风险的迅速扩散性以及风险的快速传递性。这些都是我们在风险管理上需要认知和掌握的。

　　虽然，中国的商业银行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今后的路仍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