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少
采妮接到区路的电话后,其实很不想出来见他,但区路在电话里苦苦哀求采妮,请她一定要出来见见面。
区路是采妮姐姐的男友,当然,那是过去式了。采妮的姐姐在半年前向区路提出分手。采妮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和区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她禁不住区路的低声下气,只好答应出来见他。
区路约采妮在湖畔公园见面,采妮却不同意,她用轻蔑的口吻说:“区路,我想去上岛咖啡店喝咖啡,你不是请不起吧?”
区路愣了许久,才说:“想不到,连你也变了……好吧,晚上九点,我们在上岛咖啡见面,不见不散。
”
九点过了三刻,采妮才姗姗来到咖啡店。
区路独自坐在角落里,神情落寞地向窗外望去。采妮一直走到他面前,区路像是吓了一跳,呆呆地看了采妮良久,方才道:“你来了?”
采妮点点头,并不出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区路的脸庞消瘦了许多,突起的颌骨支棱着。
采妮朝区路点点头,不说话。采妮掏出一盒烟,拿起一支,点着了,神态自若地吸了起来。区路看着她,眼里有一抹痛惜。
区路试探着问:“你姐姐还好吧?”采妮斜斜地看了区路一眼,说:“你不知道姐姐的消息吗?”区路叹了一口气,说:“知道,听说她出国了。”
区路的神情黯然下来,说:“我知道是我让她失望了,是我没出息……那个男人对他还好吗?”采妮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区路,说:“算了,这些事,再说也无益了,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事吗?”
区路说:“我也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本事,你姐姐才离开我的。所以这半年来,我一直努力,下个月我也要出国了,我要去英国读书。对了,你姐姐嫁到哪个国家呢?我一直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采妮定定地看着区路,不作声,眼光里有着很复杂的内容。区路赶紧说:“小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不会去打扰她的,真的,你放心。我问过好多人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个国家。我,我只是想……”
采妮看着区路的眼睛,还是不说话。
区路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说:“算了,你也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再见,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和你姐姐了……”
区路掏出一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面,然后抓起外套,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
采妮望着区路落寞的背影渐渐地远去,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这个伤心的男人。采妮夹着香烟的手指,抖个不停,烟灰散作一片茫茫的尘埃,飘飞不定。
姐姐是“出国”了,但所有的亲戚朋友们都不知道她到了哪个国家。
半年之前,姐姐知道自己患了绝症,她不想影响正在办出国留学手续的区路,于是提出分手。三个月前,采妮的姐姐静静地独自离去了,她去了“天国”。
本版插图:尚世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