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逃犯扮“地下党员”躲藏12年 讨饭回家被抓

　　杀人逃犯扮成“华子良”躲藏12年

　　长篇小说《红岩》和电影《烈火中永生》曾红极一时，里面有个披头散发、装疯卖傻的地下党员华子良，与敌特周旋，传送情报、营救战友，最终逃离虎穴和血腥大屠杀。

　　然而，一段时间以来，在重庆市长寿区出现了一个自称是华子良的人。

　　乞讨者举止怪异

　　自称“我是华子良”

　　在重庆市长寿区大街小巷、校园门口、居民区，人们不时见到一个近40岁的男子脚穿破胶鞋，在大街小巷游荡着。他衣衫褴褛、长发披肩、满面污秽。天气晴朗时，便到学校门口向进出的学生伸手要饮料、面包吃，下雨天，他就到餐馆、酒楼去吃残汤剩饭；吃饱喝足后，他打着赤脚在雨中乱跑。

　　当地居民对此已经习惯了，至于此人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没有人关注。人们习惯地称他为“叫花子”、“流浪汉”。

　　2008年7月中旬的一天中午，这个流浪者来到重庆市长寿区望江路一居民家门前讨饭。心地善良的老大娘盛了碗大米饭并在饭上夹了几块回锅肉递给他吃，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怎么不回家呢？”

　　流浪者感激地望了望大娘道：“我叫华子良，家住歌乐山，我不想回家。”

　　“华子良？歌乐山？”老大娘一听，这名字好熟悉，终于想起来了：小说《红岩》、电影《烈火中永生》中歌乐山“中美技术合作所”渣滓洞监狱里不是有位机智勇敢与国民党特务作斗争的地下党员、华莹山游击队双枪老太婆的丈夫华子良吗？此后，市民们就不再称他为“叫花子”、“流浪汉”、“要饭的”，而是都叫他“华子良”。

　　“华子良”白天游荡大街小巷居民区乞讨，晚上露宿于车站、码头、公园、建筑工地，或者长江之滨的礁石下、岩洞里，有时“华子良”也住宿于不要居民身份证的郊外偏僻的旅馆。时间一长，人们似乎已经对这个“华子良”麻木了，任由他东游西荡、要饭过日子。

　　但也有细心的市民发现，这个“华子良”与其他流浪者不同，有些举止十分奇怪。“华子良”虽然衣衫褴褛、满面污秽，有时却挺顾脸面的：他决不会到建筑装饰堂皇的党政机关、公安司法部门去游荡；每逢“五一”、国庆、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公安机关搞大清查时，人们也见不到“华子良”的踪影。

　　见到警察拔腿跑

　　网上查询无其人

　　2008年8月13日深夜，当地警方开展夏季治安整治行动，在全区范围内大清查。凌晨1时许，当长寿公安分局桃花派出所所长王正羽、教导员余洪平率领民警和协勤队员来到某重点中学门前时，发现路边树下一个黑影一见警察就跑，余洪平立即率领民警和协勤队员围追堵截，将这个黑影抓获。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一见我们就跑？”余洪平当场询问道。

　　“我……我……叫华子良，家住歌乐山！”男子答道。

　　“你叫华子良？”民警厉声问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为何深更半夜流浪到学校？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逃跑？你必须如实回答！”

　　对警察这样的质问，“华子良”再也不作声了。

　　民警只得连夜将“华子良”带回派出所继续审查。当男子一进派出所，便“扑通”昏倒在地。民警立即采取掐人中穴的人工抢救措施，一会儿，“华子良”醒来了。民警带他到派出所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全所民警捐献了衣服、裤子，给衣衫褴褛的“华子良”换上，使其面目焕然一新。民警去街上早餐店买了一大碗面条、几个馒头，待他吃饱后，再继续询问。但无论民警如何耐心地开导、启发，男子仍坚持说：“我叫华子良，家住重庆歌乐山。”

　　派出所只好通过公安《全国人口信息库》查询，但没有查到“歌乐山华子良”其人。

　　一直忙碌到天亮，派出所民警也没有查询出什么结果来，民警便将“华子良”送到重庆市长寿区救助站，请他们协助审查处理。

　　“华子良”在长寿区救助站第二天，他突然呕吐不止，高烧不退，救助站立即将他送往医院治疗。医生经仔细检查发现，该男子身体极度虚弱，右脚大脚趾折断，全身有多处伤痕。“华子良”住院治疗，救助站决定委派李相益监护。

　　在住院治疗期间，负责监护“华子良”的救助站工作人员李相益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男子表现出病情更加严重：常常支支吾吾，自言自语道：“我是谁？家住哪里呀？”他经常反问自己，仿佛失去了记忆。

　　“华子良”在医院一住两个月，李相益辛苦监护了60天，在病床前经常与“华子良”拉家常，想从他口中得到他的姓名和住址信息。李相益还多次请求医院配合，医生以治病为名旁敲侧击，询问其姓名、住址和家庭情况，但“华子良”却仍然胡言乱语，今天说他家在广州，明天又说家在广西，后天再说家住云南。

　　广州万州随口说

　　受害家属辨疑凶

　　2008年10月21日下午5时许，“华子良”康复出院，李相益等将他带回救助站。安排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吃晚饭时，还特地给他倒了一杯白酒。酒足饭饱后，李相益单独找他聊起天来。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相处了两个多月，都成了好朋友、亲兄弟了，你该告诉大哥我吧！”比“华子良”年长四五岁的李相益亲切地询问道。

　　“我不晓得我叫啥子，只晓得妈妈叫韩冬梅。”“华子良”终于说出了一个女人的姓名。

　　“那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我爸爸王志中他早已死了。”

　　李相益一听，心中一惊，“韩冬梅”、“王志中”是不是他母亲和父亲的真实姓名呢？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重大的突破。“那你家到底住在哪里？”李相益接着问道。

　　“四川达州。”“华子良”突然冒出个新的地址。

　　“上次不是说广州吗？”

　　“不是广州，其实是万州。”

　　每次对“华子良”询问完毕，李相益都要将“华子良”所说的姓名、地址用一个本子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准确无误地一一记录下来。李相益归纳总结发现，“王志中”、“韩冬梅”、“王国元”出现过7次，“万州区”、“白土镇”出现5次，“五桥区”出现3次……

　　李相益将“华子良”话中流露出的几个频率最高的人名地名通报给了长寿公安分局桃花派出所。派出所立即在全国追逃网上查到了重庆市万州区白土镇一村有个“故意杀人逃犯”王槐树，“简要案情：1996年6月4日将本村34岁的女村民陈娟娟杀死”。但网上没有王槐树照片。

　　为稳妥起见，桃花派出所联系到了受害者家属李中平，当他听说警方抓获了当年杀害自己妻子的疑凶时，立即搭车赶到了桃花派出所。民警安排李中平秘密辨认。李中平隔着窗户往里看了一眼，就极其悲愤地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年轻漂亮的妻子！”

　　负案潜逃十二年

　　装疯卖傻隐真身

　　民警当即走进救助站等候救助室，站在“华子良”面前，“华子良”仍然装疯卖傻：“我是谁，家住哪里？”

　　“王槐树，你站起来！”民警厉声一喝，“华子良”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他见到民警身后的李中平时，顿时浑身颤抖像筛糠，不断地叹道：“这下完了，全完了！”

　　在人证和事实面前，王槐树无可奈何地对民警道：“我躲藏了12年，装疯卖傻，装扮成华子良，吃尽了苦头……”

　　现年39岁、家住重庆市万州区白土镇一村的王槐树，在12年前的1996年6月4日下午5时许，与本村34岁的女村民陈娟娟因争责任田水源而发生口角纠纷，手持锄头打在陈娟娟的头部，当场使陈丧命。王槐树丢下已怀孕的妻子潜逃，先后到广州、深圳、云南等地躲藏。

　　2004年3月，王槐树到浙江省台州市一建筑工地打工，一块砖头从楼上掉下来砸在他右脚上，大脚趾折断，腿部也受了伤，建筑老板赔偿了他3万元。他再也不能干体力活了，便靠赔偿的3万元生存。2007年底，王槐树流窜到西安街头，在地摊上买了本《红岩》小说消磨时光。他被书中华子良在重庆“中美技术合作所”渣滓洞监狱中装疯卖傻与敌特周旋，最终逃离虎穴的惊险故事所吸引，他想，自己何不效仿书中的华子良装疯卖傻？既能骗吃骗喝，又能躲过警方追查。主意打定，王槐树便故意拾些破旧衣服穿在身上，在市民面前装疯卖傻，胡言乱语，骗取了好心路人的同情，获取了食品、衣物。

　　他有时也很想家，想妻子，尤其是想念没有见过面的儿子。于是，王槐树一路装扮“华子良”讨饭回到重庆。2008年7月王槐树到了重庆市长寿区，准备今年过年时悄悄潜回万州区家中看望妻子和儿子……

　　日前，重庆警方已将涉嫌故意杀人逃亡12年的王槐树押回万州。（本文受害者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