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漩涡中的日本经济——修订《金融机能强化法》拉动内需

　　大和生命宣布破产是日本今年的第5大企业破产案；今年10月破产企业(负债总额1000万日元以上)数量为1231家，同比增长13.7%，为2005年4月改变统计标准以来的最高纪录；上市公司也出现破产高峰，目前已有28家上市公司申请破产，按照如此发展态势，今年恐将刷新2002年上市公司年间破产纪录……

　　在刚刚结束的20国金融峰会上，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如同9月底在联合国大会演讲时一样，希望日本能在应对经济危机中占据主导地位。然而自顾不暇的日本，此时恐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11月18日，日本经济财政大臣与谢野馨在会见记者时表示，日本经济已经陷入衰退，政府将把对2008、2009年度的国民生产总值增长预期调整为负值，并称“必须面对现实，对GDP转正毫无自信”。这意味着从2002年2月开始的战后最长的经济景气期宣告结束，日本实体经济已受到影响。

　　10月10日，日本一家经营了近百年的人寿保险公司———大和生命保险公司突然宣布倒闭。这是日本首家在金融危机中倒下的金融机构，而以债务金额计，这已是今年日本的第五大企业倒闭案，也预示着这场肆虐全球的金融风暴正在向日本袭来。

　　危机漩涡中的日本经济

　　——修订《金融机能强化法》拉动内需

　　本报驻东京记者 张超

　　倒下的“第一块骨牌”

　　大和生命堪称是此次金融危机中首例破产的日本金融机构，也成为战后第8例人寿公司破产的案例。可以说，大和生命的破产是日本金融业卷入此次危机的标志性事件，是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这场起始于美国的金融风暴如今已波及到全球范围内的经济体。这一次，即便在应对经济泡沫崩溃方面很有经验，且并未深陷美国次贷泥沼的日本，也未能在危机中幸免。破产、失业、物价上涨、股价重挫、内需低迷、出口萎缩……而近来的日本国内，有关经济、金融方面的负面新闻时常占据各大媒体的显著位置。

　　10月10日，日本寿险行业中的一家“百年老字号”———大和生命保险股份公司(下称“大和生命”)突然宣布向东京地方法院申请破产重组，当时其负债总额已高达约2695亿日元。大和生命虽然只是一家未上市的中小型人寿保险公司，在行业内位居第33名，却毕竟也有着将近百年的经营历史。据报道，该公司申请破产时，其负债总额已高达约2695亿日元(约合27万亿美元)。消息传出后，日经指数早盘一度重挫11%。

　　10月17日，东京地方法院决定开始重建手续并选出了财务管理人。现在，财务管理人已接管大和生命业务和财务，并在法院的监督下制定重建计划。目前已有两家保险公司、7家基金公司有意收购大和生命，通过竞标，最后的买家将在明年初决出。

　　以债务金额计，大和生命宣布破产是日本今年的第5大企业破产案。前4大申请破产企业均是美国雷曼兄弟银行东京分部的4家公司，其中负债额位列本年度第1的东京雷曼兄弟证券公司负债额高达3兆4314亿日元，仅次于2000年申请破产的协荣生命保险负债额(4兆5297亿日元)，成为日本战后第二大倒闭案。

　　由于这4家公司都不是日本的本土公司，从这个角度来看，大和生命堪称是此次金融危机中首例破产的日本金融机构，也成为战后第8例人寿公司破产的案例。可以说，大和生命的破产是日本金融业卷入此次危机的标志性事件，是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大和”破产，为金融业敲响警钟

　　针对大和生命的破产，有分析人士称，金融危机仍深不见底，现在任何金融机构倒闭都不足为奇。大和生命的破产，为日本金融企业敲响了警钟。

　　大和生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治时期1911年。然而，这家近百年的老店终究也没能逃过破产的命运。提交破产申请后，满脸懊悔的大和生命社长中园武雄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公司所持的有价证券跌幅超出预想，2008年上半年度净亏损额估计将有110亿日元，债务将超过114.9亿日元。

　　大和生命在发布的公告中表示，市场环境恶化，为改善财务状况，4月起开始积极寻求投资者，利用各种方法筹集资金，但在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不断加剧，信贷紧缩等一系列问题下，努力无果而终，公司的投资不断恶化最终不可收拾。

　　同时，大和生命还表示，公司主业保险业方面，2007年保费10年来首次实现正增长。但由于投资失败，资产劣化，以至于走到需要提交破产重建申请的这一步，十分遗憾。但也只有这样，尽快寻求公司重建之路才是保护投保人的最佳方式。

　　针对大和生命的破产，金融厅表示大和生命与过去破产的人寿保险公司相比规模较小，危害不会波及其它人寿保险公司。但是，也有分析人士称，金融危机仍深不见底，现在任何金融机构倒闭都不足为奇。大和生命的破产，为日本金融企业敲响了警钟。

　　大和生命破产后，引发了民众对保险的不安。打向业界团体人寿保险协会的咨询电话骤增了10倍，投保人最关心的还是保险公司破产后购买的保险产品该如何是好。

　　依据日本的人寿保险投保人保护制度，保险公司申请破产时责任储备金90%要用于对投保人的补偿。大和保险承诺破产申请前发生的伤病可以获得全额理赔，提出破产后到重建计划出台之前发生的伤病，原则上可以获得90%的理赔。

　　按规定破产手续期间所有保约都处于冻结状态，不可以解除保约。重建计划出台之后，为了避免集中解约，还规定了《控制早期解约的制度》，在一定时段内，解约金会有部分扣除。某业内人士称，是延续还是解除与破产人寿保险公司的保约，需要投保人根据投保种类、时间等因素仔细判断风险。解约后，由于年龄健康状况等原因可能也无法与新的保险公司签订保约。

　　经济滑坡，物价却在飞涨

　　一些超市适时地打出了“生活援助价”商品，推出了价格相对低廉的食品品牌，晚间超市熟食品打折销售时总是被一抢而空。一些饭店甚至开始将相对便宜的早餐菜单延长至午餐，吸引顾客。分析数据认为，此次伴随物价上涨的经济滑坡为“打击弱者型”，应建立相应的援助机制。

　　日本政府每年年底，都会对该年度(日本财政年度起始日为4月1日)和下一年度GDP值进行预估。就在今年7月份，日本政府还对去年年底的预测进行了向下修正，当时对经济增长仍持乐观态度，认为2008和2009年度的GDP增长率将保持在1.3%和1.6%。

　　然而，11月17日内阁府公布的上季度(7月至9月)GDP速报却显示，实际增长率下降0.4%，这是连续第2个季度呈现负增长，达成本年度GDP增长预估已经无望。11月18日，日本经济财政大臣与谢野馨1正式宣布政府将把这两个年度的GDP增长预期调整为负值。

　　其它一连串的数字也显示了经济呈现倒退景象。18日，三菱UFJ、瑞穗、三井住友等6大银行集团年中(4月至9月)决算出炉，利润合计3983亿日元(100日元约折合人民币6.5元)，同比减少了57%，是4年以来的最低值。其中今年入股摩根士丹利、收购美国加州联合银行的三菱UFJ银行集团纯利只有920亿日元，同比骤降64%。

　　据《读卖新闻》报道，联合综合生活开发研究所18日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随着CPI指数的上调，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切身感受到了物价的飞涨，且感受到的上涨幅度远远高于公布的CPI指数。年收入800万日元以上的人中有18.5%的人选择“希望能节约食品开支”，年收入不足400万的低收入人群中更是有近40%的人选择此项。

　　一些超市适时地打出了“生活援助价”商品，推出了价格相对低廉的食品品牌，晚间超市熟食品打折销售时总是被一抢而空。一些饭店甚至开始将相对便宜的早餐菜单延长至午餐，吸引顾客。该调查还显示有接近24%的人担心一年内会失业，此比例为6年以来的最高值。联合综合生活开发研究所分析数据认为，此次伴随物价上涨的经济滑坡为“打击弱者型”，应建立相应的援助机制。

　　另据民间信用调查公司帝国数据库统计，今年10月破产企业(负债总额1000万日元以上)数量为1231家，同比增长13.7%，为2005年4月改变统计标准以来的最高纪录。10月间包括大和生命保险股份公司在内有12件负债100亿日元以上的破产案例。通过2008上半年度的破产数据统计可以看出，破产企业数量呈现出每月递增的趋势，房地产业属破产高发产业，上市公司也出现破产高峰。目前已有28家上市公司申请破产，按照如此发展态势，今年恐将刷新2002年上市公司年间破产纪录(29家)。上半年度破产负债总额也十分巨大，近8兆5000亿日元，位列战后第二高位。

　　企业裁员，人人惶惑不安

　　31岁的直人丢掉了工作。他只有区区不到15万日元的存款，而且失业补助要等到申请的一个月后才能领取，为节约开支，只好借住在朋友一间十几平米的公寓里，每月分担两万日元的水电煤气费，晚上睡厨房的睡袋，吃饭就是超市里的半价盒饭与方便面。

　　由于股市下跌、日元高涨再加上最大贸易国美国消费力减弱，经济严重依赖出口的日本遇上了寒流，一些制造业企业开始减产，为减少开支而不得不进行裁员。

　　日本森精机制作所是日本知名的车床生产企业，正常情况下，其在日本国内的月生产车床量在650至700台上下，现在由于订单量锐减，该厂已将明年产量调整为每月400台。车床是制造汽车等机械产品必不可少的工具，车床减产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整个机械制造业景气不佳。

　　伴随着产量调整，森精机制作所同时决定裁减300名派遣员工。本月13日，成为裁减对象的派遣员工，在工厂前进行了罢工抗议。“要把我们当成破抹布一样丢掉，难以忍受”。“要让社长收回他的话”。参加罢工的员工们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大声抗议着。

　　而据日本车床工业会统计，9月份订单总额同比减少两成，10月份订单总额同比更是减少了4成。海外订单从今年6月起连续较去年同期出现下滑。

　　车床减产主要起因于汽车产量的下调。丰田汽车九州厂决定从明年一月份起一部分生产线夜间停工，春天2600名派遣员工减少到了现在的1400名。一名员工称，接下来不知谁会被裁掉，大家的内心其实都很惶惑不安。

　　今年4月，31岁的直人(化名)与丰田市的汽车工厂签订了半年的劳动合同，负责保管汽车零件，白班夜班每周交替一次。工作强度虽然很大，但却一直兢兢业业努力着，只是为了可以参加半年一次的正式员工录取考试。有的合同工一年就成为了正式员工，直人也盘算着争取工作一年后就能过上正式员工的稳定生活。因此，7月份当被问及是否续约时直人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延长了合同。

　　8月份，刚结束白班的直人，连同合同期将满的员工都被叫到员工食堂，人事部门向他们解释因为金融危机而导致工厂减产，因此无法延长与他们的劳动合同。

　　10月，丢掉工作的直人只有区区不到15万日元的存款，而且失业补助要等到申请的一个月后才能领取，为节约开支，只好借住在朋友一间十几平米的公寓里，每月分担两万日元的水电煤气费，晚上睡厨房的睡袋，吃饭就是超市里的半价盒饭与方便面。白天，则是四处奔波找工作，而现在要想成为正式员工的难度却越来越大。就这样，大洋彼岸的美国人消费能力下降，打破了一名普通日本人的美好梦想。

　　日本车也开始愁销量

　　丰田高层甚至已感觉到“没有市场的恐惧”。丰田还对销售员实行推销出一辆SUV汽车奖励5000美元的制度，日产也实行了最高8000美元的销售奖金制度。此前，日本车由于经济省油，即便销售奖金不高也不愁销量的状况已不复存在。

　　经济滑坡，日本的中小企业体会最为深刻。日本全国商工会联合会做的10月份“小企业景气动向调查”显示，回答相信短期内经济会好转的比例，较相信恶化的比例相差72.7个百分点，为历来最差纪录。

　　大型企业日子也不太好过。上半年度创造最好收益的松下公司已经决定，从今年12月中旬起减少一成的电视液晶面板的产量。同时，夏普公司也将减少主力工厂龟山工厂的产量。此外，大型百货店公司三越伊势丹也推迟了对两家商场的装修，其社长无奈地说，“更坏的经济环境还没到呢，这种状况至少要持续两年”。

　　被巨大的美国市场支撑的日本汽车出口业，在此次危机中受损严重。丰田汽车本月6日将本年度利润预估调整到1兆日元以下，引发了日经指数的暴跌。丰田副社长木下光男对记者说将大幅减少设备投资，这表明丰田改变了扩大规模的路线。

　　汽车销售萎靡严重困扰着决策层。有预计说，明年美国新车市场将比2007年减少500万辆，日本国内汽车销售量也下降明显。最近丰田公司的某高层表示，他甚至已经感觉到“没有市场的恐惧”。于是，扩大在中国的汽车产能，开设美国密西西比分厂，在印度、巴西建设第二工厂等计划均开始被重新审视。

　　从10月份开始，丰田在美国实施主打车型的零利率销售。丰田还对销售员实行推销出一辆SUV汽车奖励5000美元的制度，日产也实行了最高8000美元的销售奖金制度。此前，日本车由于经济省油即便销售奖金不高，也不愁销量的状况已不复存在，现在奖金制度已与美国汽车处在同一标准。

　　补助金预算案迟迟“难产”

　　仅隔几天后，麻生就改口表示，由于还没于具体的政策，所以之前才笼统地表示政策是面向全体国民的。高收入人群是否也要领取补助金的问题，低收入人群可否适当增加补助金的问题，还有更关键的财源问题等至今都未明确。

　　此次金融危机中，日本经济出现衰退与日本的经济构成不无关系。外需支撑着经济的半边天。欧美经济出现下滑，购买力减弱、美元贬值，直接影响到了日本企业的利润额。企业只好减产的减产、裁员的裁员，抗不住的也只能申请破产。

　　由于市场环境很不明朗，金融机构越发趋于谨慎，实行信贷紧缩的政策，这对中小企业打击尤其明显，很多企业资金链因此断裂，走向破产。

　　股价暴跌、破产增加、物价上涨再加上医疗、退休金等问题加剧了民众对生活的不安，影响消费心理，导致内需也出现萎缩，更加影响了企业的收益。通过餐饮业、旅游业的数量变化，可以看出内需萎缩，9月份餐饮业营业额比去年同期减少了4.7%，旅游业同比减少11.6%，食宿天数多的旅游路线更是乏人问津。

　　作为应对经济不景气的措施，麻生政府首先承诺将出资1000亿美元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援助陷入财政困难的国家。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救人就等于救自己。

　　其次，提出《金融机能强化法》修订案，稳定国内金融，促进向中小企业贷款。《金融机能强化法》允许金融机构向国家申请注入公共资金，目的是稳定金融行业。现行的《金融机能强化法》规定金融机构申请期限为2008年3月末，修订案将期限延长至2012年3月底，同时新规定了金融机构必须提出方便向中小企业贷款等增加区域经济活力的政策，为了方便新法的实施，修订案还删除了现行法律规定提出申请的金融机构必须明确经营责任和股东责任的条款。

　　另外，为了拉动内需，麻生政府还准备以补助金的形式实施定额减税。在10月30日的记者会上，麻生明确表示这项政策将面向全体日本人，规模为2兆日元，简单计算，一个四口之家可以得到约6万日元的补助。不过，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项政策尚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而仅仅几天后，麻生就改口表示，由于还没有具体的政策，所以之前才笼统地表示政策是面向全体国民的。高收入人群是否也要领取补助金的问题，低收入人群可否适当增加补助金的问题，还有更关键的财源问题等至今都未明确，这也是目前预算案仍迟迟未提交给国会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