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社长张延平 |
主持人:
张总,过去一年里咱们在战略方面有没有哪些调整?
张延平:
战略性调整,我们现在其实主要是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融合,这应该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的方向,就是数字化的转型。
主持人:
你们在这方面做了什么具体的工作?
张延平:
如果说以前所打造的,实际上就是北青报报纸的一个支柱的话,我们希望在未来能够建立起一个新的数字化媒体的支柱,当然这可能和咱们搜狐网不是一样的,我想它是从传统媒体向数字化转型的一个东西。
主持人:
您认为这个转型的数字化的东西会做成什么样呢?
张延平:
它应该是报纸和网络,甚至还包括其他的多媒体的一体化操作的东西。过去分工比较细,报纸的人就是自己写完了以后发到自己的报纸上,以后可能记者本身他不用管,他就把自己的新闻写出来,编辑同时控制着若干个平台,然后通过对文字的处理,在不同的平台同时推广和发布。
主持人:
那就是说这个编辑是多媒体编辑,既是报纸编辑,也是网络编辑。
张延平:
对,原来我们做的是网络有网络的编辑,报纸有报纸的编辑,现在看来,这样的操作实际上他们之间很难形成一个实际的融合。
主持人:
您这个想法很先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老总这样说。一般记者同时给多个媒体投稿,或者有一些激励机制让他向新媒体投稿,您现在说的是以编辑为中心。
张延平:
对,就是编辑同时要控制几个平台,包括我们的手机报,包括类似的平台,能控制的都要控制。
主持人:
这样的话,编辑的作用非常大,而且他的工作量也很大。
张延平:
当然这个编辑一定不是一个人,但是由他统一来控制的话,就解决了原来两张皮的问题。比如网站的人会埋怨传统媒体报纸不给它提供,而报纸觉得一旦提供了,报纸好象没法做了。
主持人:
通过这样来协调。
张延平:
其实他们之间是可以协调的,目前来看,实际上不存在不能协调的问题。
主持人:
您这个设想要多长时间能实现?您预计。
张延平:
我们希望明年吧。
主持人:
您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张延平:
我们正在进行战略性的设计。因为这只是我们这个战略其中的一部分,包括整个结构都要有一个大的变化,所以这个设计可能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整个集团的结构都会发生调整。
主持人:
您还是很看中媒体融合。
张延平:
这是必须要走的。因为你明明知道报纸作为一个传统媒体,由于它消耗资源太多了,它未来可能会被别的形态所替代。
主持人:
您是不是通过一些事件得到一些启发的?比如说2008年发生了很多重大的新闻事件,互联网的参与是非常多的,您怎么看待2008年互联网的发展?
张延平:
现在人们接受信息的渠道特别多,不同的人群,可能他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网站接触得多一点,或者报纸接触得多一点,或者电视接触得多一点,不管你接触什么,其实你最重要的是得到你想要得到的内容,如果你能拿到最重要的内容,我觉得这些平台才会有价值。而内容这一块,恰恰是传统媒体具有优势的,我们应该把这个优势往多媒体多个平台上延伸,使我们一线的内容制造价值得到更多的实现。现在比如我们报纸采写的新闻第二天才能见报,实际上这段时间,这个新闻它在报社的大楼里大大地损害它的新闻价值,有些甚至到第二天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我觉得对这些劳动的价值本身,我干了半年,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采写一个很重要的新闻,现在信息的时效性越来越强,记者个人的价值都觉得很难实现。
主持人:
在您的设想当中,比如以编辑来调控报纸和网站,那以后他们职能分工上会有一些什么不同呢?
张延平:
你说的职工分工是指什么?
主持人:
比如一个新闻事件,编辑怎么样处理才会比较合适?
张延平:
主要是各个平台的特性是不一样的,网络有网络的规律,报纸有报纸的规律,电视有电视的规律,各自的规律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其实缺少的是既懂传统媒体又懂新媒体这样的跨媒体人才,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坐在我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来做这样一种工作。
主持人:
您有信心能够网罗这么一批人才到您的旗下吗?
张延平:
其实主要在于你是否给他一个舞台,只要有这样的舞台就不愁有这样的人,其实这样的舞台对很多人也是有吸引力的。甚至说他一个人等于过去几个媒体的负责人一样。我觉得应该说是具有一定挑战性的一个平台。当然,因为我们是从报纸向多媒体来发展的,报纸依然是我们的一个主战场。而且这些采访的人,长期是用笔或者用笔记本电脑来写,他们能不能同时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我觉得这还有一个过程。但是我想,这是迟早的事,将来肯定都是这样的。挤在第一线的记者绝对不会说这是报纸记者,这是网络记者,不会这么明确的。就是一种品牌的记者。很难说你第一秒的时间抢的第一个东西在哪儿上,但是影响力肯定是过去的几倍,他在现场把所有采访的感觉充分体现出来。
主持人:
您刚才提到不同的媒体有不同的特性,就像记者采访的时候,如果说是报纸记者,我做的东西肯定是更深度的,但如果是网站的话,可能是更简短、滚动式的报道。在您的设想,当我以不知道我是哪个媒体的记者出现的时候,您怎么来培训这样一批记者?
张延平:
你对这个事件会不断的加工,你可以是第一时间的加工,到第二时间、第三时间你会有不同的加工。当然如果他是报纸出身的,首先报纸的感觉会多一些。
主持人:
但是编辑可能会第一时间发快讯,第二时间上网,可能编辑这边有自己的思路,记者能否这么迅速地跟上这样一种发展模式吗?
张延平:
我现在认为,我们的记者所从事的工作,大概最后能够见报的只有十分之一,而且大量的他都觉得没有必要了。为什么?他把前面这些空间全部让给网站、电视记者了,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做了。等于他在前线束手无策,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他写的东西第二天才见报。说白了,在新闻竞争第一线的时候,你把你抓到的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先不要过早地往前放,有可能你说的分析的东西,或者是跟他一起去的人,但是这个人可能是带有点前线编辑的感觉,或者是我们后台的制作做的。我想互联网不用深度报道,互联网上的深度报道也不少,只要一链接,什么都有了。
主持人:
我的意思是,记者到现场的时候目的性不明确,他很盲目,他不知道我第一篇稿子要做什么,我怎么做?
张延平:
第一篇一定要告诉人家,说火炬已经登上珠峰了,你最关心什么你就发回来,后方的人肯定是愿意知道这个第一信息的。地震前线,你到了,你就如实地把现场的东西搬回来,当然你要有一个新闻价值的选择,这就是水平问题了,你抓的没有价值、别人抓的全是有价值的,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培训的问题。当然作为纸媒体,这种长期的滞后报道,把记者弄得一点激情都没有了,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必要抢。其实激情对于新闻来说是最重要的。假如说,那天四川地震的时候,你在北京的哪个地方突然感觉到了,如果你是网站的记者,肯定在网站上马上就会出来,作为纸媒体,那就只是感受着吧。比如平时我们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一个朋友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如果是网站的记者,他可能悄悄地就在网站上发出去了,对于纸媒体来说,他就会很滞后。
主持人:
其实在北京,新闻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
张延平:
如果说采访能力,或者对新闻价值的判断能力,我认为我们北青培养的这些记者这方面的功力还是比较强的。当年广告牌被风吹下来了,没有人拍,我们三组人就奔那个地方,他们去的时候别的记者没去,第二天肯定是我们的独家报道。但是现在这种事儿,我们的记者不用去了,他们在电视上、网络上就可以看到,你们报完了,我们再琢磨琢磨选择一个点。
主持人:
这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体制的问题。像您说的编辑的身份是怎样的?
张延平:
实际上一个数字平台的建设,最终作为产品,还是报纸、杂志到读者手里,网络还是要通过网站来看。我刚才说的这些记者可能都是侧重于青年报这些传统媒体的记者,因为他们的采访能力最强,所以肯定整个的团队、整个的体系还会以青年报为主,当然我们还有别的报纸,比如我们的《法制晚报》、《北青周刊》,会有一个集团对资源配置的问题。经营上,我认为也会有1+1>2的效果。
主持人:
现在金融危机来了,您对未来的广告有没有担心?
张延平:
我觉得金融危机的特点,对大家肯定都不是好事,整体大盘子会减少甚至萎缩。它唯一的好处就是把那些比较弱的东西冻死了,你的生命力不强就给冻死了,它会用自然法则净化这个市场。我们现在已经感觉到有很多企业在投放广告的时候“真金白银”,不像过去投放那么自如了,现在就集中若干个他认为最有效的媒体。实际上这时候,凡是经营好的媒体,他们的份额反而会加大,虽然有的可能不下降、有的可能下降,但是他们的份额反而会加大。
主持人:
你们会不会考虑主动争取更多的份额?
张延平:
我们肯定会特别主动地争取,不是因为金融危机,而是这几年我们已经在做这个工作了。过去我们坐在家里等广告,由广告公司代理,现在直接跟客户主动联系,虽然这个工作还要配合广告公司来做,但实际上我们已经走出去了,现在的竞争已经不是当年,报纸的暴利时代已经完全过去了。
主持人:
回到媒体融合的话题,因为很多报纸也在办新闻网站,但成功的并不多,很多都还是在烧钱,所以一些报纸并不看好办新闻网站。您怎么看以后这么大地投入网络建设?
张延平:
因为我们也有自己的网站,不是一个从零开始做起的网站。我们现在只是把过去有报纸有网站的相互之间没有有机联系的方式,现在建立起一种有机的联系,这不仅仅是网站,还涉及到手机报等一些新媒体,我们看怎么把这些结合到一起。这和原来一报一网的报网互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主持人:
您有一些什么样的盈利思路呢?
张延平:
对于北青报,比如我们房地产的广告商,他们很看重报纸广告,但是很多人看完报纸以后,又到网站上搜索。如果两者能够结合起来的话,其实大家已经有这种需求了,我们等于给他一个增值的服务,对于这样的房地产商,应该说就比过去网站的人找房地产商拉广告和报纸的人分别拉会更好一些。经营可能有分有合,但是合的可能性比较大。实际上我们的互联网和你们的互联网完全不一样,它的广告和我们报纸的广告差得很远。当然我们也不是寄希望于再做一个搜狐,这基本上是不可复制的。我觉得这有一个机会问题,那时候做就做起来了,再换一个时间就很难再做起来了。
主持人:
您觉得像北京这个媒体市场,如果说要新进一个报纸的话,要办成功的话,它还有多大的希望和可能性?
张延平:
如果说再做传统媒体的话,不是说没有希望,也别把别人挤走,但是成本、培育时间、盈利空间都比过去要差远了,应该要培育很长很长时间,不像过去三五年就可以开始往回收钱。目前传统媒体不是一个高回报的领域,新媒体实际上有些是很难看到盈利的那一天,但是如果找好了点,确实有很大的竞争力,它有很强的淘汰率。我们只能说依托于北青报的品牌优势,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在传统媒体当中我们能够走在前面,也是探索一条从传统媒体到媒体融合的路。
主持人:
我们资源整合方面也是比较科学的。
张延平:
这里面有一个管理的问题。我觉得总得要走这一步,早走会占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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