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很多市民在为家中囤积的废报和矿泉水瓶卖不上价而感到烦恼时，废品收购这个连接消耗和生产的“中间人”却早已感受到市场经济一体化的威力。随着制造业的逐渐缩水，废品回收的销售链条开始断裂，而犹如搭上“过山车”般直线下跌的废品收购价格又切断了这个行业的收购源头。
整个废品收购行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作为北京最大的废品收购集散地，昌平东小口村的废品收购大户们现在每家的亏损额达数十万元，而整个废品回收行业中上千万名的拾荒者们，面临的则是更严酷的选择——失业。
废品集散地 门庭冷落 废品积如山 昌平区东小口镇东小口村是北京最大的废品收购集散地，在这里大概有四五百户人靠收购废品为生，他们大多来自河南等地。在去年生意好的时候，家家都忙得团团转，很多人都雇人来帮忙，每次刚收来的废品转手就有人来买，院子里很少有存货。红火的生意曾吸引了不少河南老乡的“跟进”。
昨天，在这个曾经车水马龙的废品收购村，除了路边不时窜出的几条流浪狗外，很少看到废品收购者的身影，更没有传说中门庭若市的场面。马路两边标着不同废品收购种类的门脸大多门窗紧闭，几个穿着厚棉衣的中年人正靠着墙晒太阳。越过屋顶，很容易就能看到每家院子里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各式各样的废品。
今年8月，废品收购生意逐渐冷清了下来。到了9月，废品价格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一路俯冲，一天一个价。“8月份还卖3.9元/公斤的废旧钢铁，没出9月就跌到了2.6元/公斤。”专收废旧钢铁的万俊成说，现在已经是1.6元/公斤了。刚跌到2.6元/公斤的时候，与万俊成斜对门、同样靠收废旧钢铁为生的一家没舍得卖手中的囤货，但随着价格走低后来越囤越多，“现在他们家的废钢铁堆得比山还高，每次说起来急得直哭。”万俊成说，那些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有大量废品积压却没有积蓄撑下去的“新手”无疑是损失最重的。
行业打工者 约有八成被辞退 郭涛，河北省安新县寨里乡人，30多岁，来北京打工已有5个年头。今年春天，他来到东小口给一家专收废铁的废品收购商打工，负责将收来的废铁切割成块运往外地，管吃管住之余，月薪2000元。郭涛说，因为老板也是河北村里人，所以对他和几个同来的伙计一直不薄，不仅为他们新搭了宿舍，每天的伙食也都不错，一周有三、五天都能吃上肉，比在工地打工的待遇高多了。
然而，最近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郭涛他们变得没活儿可干。上个月，3个一起干活儿的人先后都走了，而昨天则是郭涛在这里干的最后一天。“凭良心说，老板待咱也不薄，他也是有难处，赔了好些钱，白养不起我们。”郭涛说，“我走了，那工房也就空了，再有点儿散碎的活儿，老板都得自己干了。”郭涛告诉记者，冬天城里什么活儿都不好找，所以他打算先回老家歇歇，等过了年再进城找工打。而在往年，这个月正是他拼命干活儿，为回老家过年多挣两个年货钱的时候。记者调查发现，在东小口村，像郭涛一样的打工者有八成已被辞退。
废品收购商 “赔个几十万很平常” 万俊成专门从事废钢铁回收已4年有余，并与唐山的一些钢铁厂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一些供货商一般都会直接送货上门，而他找人再切割、分类后，只需静待厂家上门取货即可。近来，唐山500万吨以下的中小钢铁厂大量停产，对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以前都是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收货，现在囤的废旧钢铁十几天都没人来问。”万俊成给记者算了一笔账，“7月底我3.7元/公斤收了一批废钢铁，由于奥运期间大型车辆限制进京一直没卖。后来我手里的钱周转不开，就卖了一车，40多吨吧，可价钱跌到2.6元/公斤，我一下子就赔了5万。”
“现在连1.8元/公斤都卖不上了。”万俊成说，这两个月来，他一直都在为该出货还是该囤货而挣扎，心里盼着废品价格能回升，但到现在也没升起来。到现在为止，他已经陆续赔进去了20多万。
“二十多万算是少的，四五十万是平常，赔个上百万、几百万的也有，一些人提起来就只是哭，可谁也没个办法。”万俊成的媳妇说。河南固始县的刘传友是专做塑料瓶收购的，他收来的塑料瓶多运往无锡等地厂家，奥运会前每吨价格是8000元，他以这个价收了几十吨，可现在价格已经拦腰斩到了4000元/吨，为了不让浮亏成真，他始终都不舍得卖，塑料瓶堆了一场院。对于未来废品价格的走向，刘传友说他也没有底，只是心一天比一天慌。
小区承包商 为“守地盘”赔钱收货 “按地盘承包，分小区收货”是住宅区废品收购的业内“规矩”。一名废品收购者欲负责一个居民小区的废品收购工作，首先需要向小区的物业或其它相关负责人缴纳每年2至5万元不等的“承包费”，费用的高低依小区的档次而定。这种负责小区收货的人，被称为“看小区的”。李梦以2万和3万的年价分别在洼里和亚运村承接下了2个小区。他说，“看小区的”赚的是微利的辛苦钱，什么都收，然后再分门别类的卖给“上家”，赚个差价，往往1公斤报纸赚得就是几厘钱，所以就是靠个量大。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报纸、可乐瓶等的回收价已降到过去的一半。
“怎么干怎么赔，日子实在不好过。”李梦告诉记者，由于国家出台了规定，不得拒收废品，他所在小区的物业也对他提出相应的要求。所以，为了维护关系，来年能继续承包，他总会按要求挨户上门回收。但让他颇为为难的是，因为废品价格下跌很多，部分市民把他叫上门后，却因价格太低难以接受而让他无功而返。由于价格跌得太厉害，李梦的利润空间已被严重挤压，头一天收上来的货很可能第二天价格就会跌，所以常常是收到了货反而赔了钱。但为了守住地盘，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撑着，至于所交的承包费，怕是辛苦一年也赚不回来了。
行业前景 对明年回暖不报期望 万俊成告诉记者，他们在东小口镇的房子和堆放废旧钢铁的场地都是租来的。他现在住的房子每个月要交三千块钱的房租。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现在这种状况，一个月下来连房租的钱都凑不齐。“小闺女还在这里上学，再等等看吧。”万俊成说，自己入行早，还有点积蓄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如果明年行情还不好，就要考虑转行了。“最多熬到明年春天吧，不行的话就算回家种地也认了，总不能天天在这里等着赔钱吧。”话虽这么说，可万俊成自己对明年废品收购市场能否回暖的信心并不大，“那些钢铁厂的人都说明年形势更不行，估计价格很难上去。”(赵婷婷陈凯一) (来源：北京青年报)
(责任编辑：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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