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30年访谈 王石：认真对待生活中的人生财富

　　突围：断臂求存中挺进房地产业

　　主持人：你做了五年的董事长，才最后真正的找到了万科的核心的发展方向。也就是说，在万科上市的时候，还不是一个房地产企业？

　　王石：当时有房地产业务。上市的时候，万科是搞贸易出身，还在做录像机，之所以录像机没做下去，是因为国家的限制门槛。当时国家给了录像机的九家定点厂名额，像我们这种民营的不属于计划经济范围内，比如北京给的是北京电视机厂、北京广播器材厂，上海录音机厂，都是国家系统的，不是电子部系统就是邮电部系统，要不就是军工系统的，才给这个指标，才有进口采购的指标。

　　主持人：这也是企业的应变能力。

　　王石：当时也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吧，本身主观上并不愿意最后选择房地产，但是没有办法。

　　主持人：市场发展推动的。

　　王石：还是缝隙找生存。就万科整机进口来讲，应该说1988年的时候，我们专业的摄录设备已经占进口量的40%，这已经是相当大的一个量。比如现在吉利的李书福，国家定点也没有他，也是不允许经营的，经过相当长时间的努力，也是挤进来了，当时我们没有李书福这种挤的精神，知难而退，当时选择做什么呢？就选择做房地产了。之所以选择房地产，因为当时房地产还只是在沿海的改革开放的几个城市里面还是放开的，全国还是属于福利房系统。但是你可以看到家电的发展，彩电很快的普及了，彩电厂很快的发展起来，从一百多条生产线，慢慢慢慢最后只剩下四五家，整合了。我相信住宅也是这条路，现在是沿海的开放，之后一定像家电，空调、彩电、电冰箱一样，一定也会商品化。这是一个大前提，再基于两个前提，第一，当时电视机、电脑都非常好，为什么没有选择这个行业？因为当时已经形成一种垄断的局面，已经有像联想、海尔、长虹这些品牌，万科要做这个，首先面临着行业上的垄断，你怎么来打破这个垄断。

　　主持人：没有办法突围。

　　王石：没办法突围。第二个是门槛，因为门槛很高，那就很难进入，恰好房地产门槛很低。只要你投标拿到地了，在深圳，这块地的经营权就归你了，如果你有三块地，你在这个行业上就可以站稳脚跟了，所以门槛不是很高。其次，恰好房地产在深圳除了有一个深深房之外，没有一个全国的品牌。基于这样的判断，最后选择了房地产。

　　主持人：所以当时除了有断臂求存的勇气，还要有一个方向的判断。

　　王石：当然要做选择的不仅仅是房地产，比如说零售，我们的万佳是1990年成立的，在深圳的口碑非常好，我们也借这样一个势头，在比较远的哈尔滨、乌鲁木齐、武汉、成都很多地方开了分店。沃尔玛连锁零售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企业，将来中国最大的企业也可能是连锁零售。当时我们就选择做房地产还是连锁零售，就万科的资源来讲，房地产的资源多一些，所以还是决定放弃连锁零售做房地产。黄光裕连续三次中国首富，就是连锁零售，实际上如果选择连锁零售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时很多人希望万科不要放弃连锁零售，应该放弃房地产，我们有房地产，有连锁零售，码头业务，不要卖到最后把连锁零售业卖掉，万科没有这样做，还是毅然的把万佳卖掉了。当时我是怎么考虑的呢，卖到最后只剩下万家的时候，当时包括投资者都不希望卖万佳。但是我毅然的把万佳卖掉了，因为要考虑万科的竞争优势在什么地方。

　　我们进行了一些衡量，当时我们的资源，我们的资本，90%都是在房地产上。连锁零售公司万佳虽然势头非常好，但是只占10%，我主要的资源是在房地产上，不是在连锁零售商。第二，还有人力资源，我的95%的人力资源是在房地产上，只有5%的资源是在连锁零售。

　　换句话说，如果同时发展的话，第一，我会遇到我的资金资源怎么分配的问题，假定连锁零售发展非常好的话，资金资源需求非常大，一定会牵扯到你怎么分配的问题。第二个更重要的是人力资源，换句话说，我刚才讲了，我连锁零售只有5%，从某种程度来讲，我人力资源在连锁零售的风险是非常大的，一旦我这5%的队伍动摇了，产生人事变动的时候，对我风险非常大，没有资源往下支持。所以基于这两个考虑，别人认为是很好的搭配，但是对我来讲有很大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连锁零售我卖的越快越好，如果我一旦卖的晚了，突然有一个人事变动，影响你了，卖的价格完全就不同了。

　　在别人看来替我惋惜的时候，我把它卖掉了，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是资金，我可以集中精力完全投到房地产上，如果我再继续发展的话，可能是三七，可能是五五，甚至最后可能是四六，最后你会发现两边的资本都不够；更可怕的是人力资源，我是很少的人在做连锁零售，一旦他们有一个异动，我做房地产的干部是没法支援连锁零售的，所以我当时卖了之后，松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很多人还说你当时不应该卖，实际上作为一个MBA教的一个通例是一回事，但是一个企业的特殊情况是另外一回事。作为通例来讲，可能是真理的话，但是特例情况可能是荒谬的，作为万科来讲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把连锁零售卖了之后，我们不仅仅是专注房地产，甚至是房地产上专注住宅，到现在我们是比较单纯的一个住宅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