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练情情、林霞虹）船撞桥塌？桥塌压船？“6·15”九江大桥坍塌事故已经过去一年半，桥断人亡的背后，事故责任追究和经济损失的索赔却仍未结束。昨日，九江大桥的业主广东省佛开高速公路有限公司诉肇事船只南桂机035号所有者和经营者案件在广州海事法院公开审理，双方在庭上展开精彩辩论。
船长：船最多是碰了一下桥墩
石桂德1999年取得船长证，是南桂机035号船舶的船长。事故发生后，广州市海珠区检察院以涉嫌交通肇事罪批准逮捕。
昨日，被取保候审的石桂德以证人身份出庭作证。石桂德作证时说，当时雾很大，能见度很低，九江大桥的扩建工程队在桥上施工。“在距桥墩约70～80米，我才看到左侧有一红灯，估计是航标灯，但此时已根本来不及转向。大约20米，我急左满舵，想避过桥墩。”
石桂德说，船头最多只是擦碰了一下桥墩，因为在大桥倒塌之前，他感觉不到船身有撞桥而产生的震动。“船沉后，我赶忙打电话给海事局。当时我还不知道九江大桥倒了，我还跟老板说是施工桥架倒了。等天亮了，才知道是桥塌了。”
“秘密”调查报告部分宣读
事故发生后，广东省安监局经过调查，形成了一份事故调查报告，但该报告未向媒体公布。因本案审理需要，海事法院向省安监调取了这份证据。法官称这份证据属于“秘密”，不适合将其交给原被告双方，但为了审理案件的需要，就在庭上宣读了报告中与本案有关的部分。
这份文号为“粤安监2008330号”的调查报告称，九江大桥坍塌事故属于船撞桥造成的单方责任事故。南桂机035号船舶船长在能见度低的天气下，未保持正常瞭望，盲目冒险全速前进。事故的间接原因有：该船长取得二级船长证书时有两科作弊；杨雄作为船舶所有人在将船舶租赁后，对船不闻不问；船舶管理混乱；裕航公司作为挂靠单位，其企业制度不健全，收取管理费未尽管理义务。
杨雄的代理律师称，这份文件没有法律效力，事故鉴定结论应由海事局的海事调查报告来认定。裕航公司代理律师也称不能接受这份报告，他质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这份调查报告不能公之于众？”
十几名人大代表旁听审理
被告杨雄是一位未满24岁的年轻人，刚刚大学毕业。在上学的时候，他向父亲和亲戚借钱花了七八百万元买了南桂机035号，先是自己经营；2006年10月又将船租赁给陈伟红。昨日，杨雄未到庭，其父亲则一直坐在旁听席上。杨雄买南桂机035号时花了七八百万，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杨雄的父亲满腹心事，愁眉紧锁。记者欲采访他时，他说：“唉，不想说了，再说我就要哭出来了。”
目前本案仍在进一步审理之中，十几名人大代表旁听了此案的审理。
审判长归纳了本案的四个焦点，逐一进行质证，双方律师也围绕四个焦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焦点一：九江大桥收费至今合法吗？
原告诉称，其作为九江大桥业主有权对大桥进行收费，但桥被撞断之后就没法进行收费，遂向两被告南桂机035号的所有者杨雄和经营者佛山市南海裕航船务有限公司索赔损失的6个月的过桥费2558万元。原告方提供了交通部、广东省交通厅、广东省物价局的相关文件，证明自己有权收费。
两被告对原告提供的省物价局的收费许可证的真实性表示认可，但对其合法性提出了质疑。被告指出，根据资料显示，九江大桥工程总耗资为9980万元人民币。当时交通部补助其中400万元。依原告提出的平均每天收到的过桥费数额，九江大桥倒塌前三月平均每天收费14万余元，那么两年的过桥费便超过总投资。被告认为，九江大桥已收费19年，其通行费收入早已大大超过建桥总投资以及运行成本。原告作为企业法人，无权以国家基础设施营利，其主张2558万巨额通行费损失没有法律依据。杨雄的律师说。“原告不但无权索赔，还要把多收的钱还给老百姓。”
对此，原告认为自己提供了物价局的收费许可证就已证明了其合法性。法官询问原告九江大桥收费30年的依据何在？原告律师表示庭后可向法庭提交更详细的收费依据。
焦点二：船舶撞九江大桥了吗？
原告以2007年6月19日交通部、国家安监总局发布的事故通报中初步认定的事故原因以及6月19日的一份专家技术鉴定报告作为证据，证明是“船撞桥塌”。
这两份证据遭到被告方的强烈抨击。被告方称，交通部的通告只是初步认定的事故原因，而所谓的专家鉴定报告，专家组是19日组成，19日就出报告，可信度低。两被告认为，如果是船撞了桥，而且撞击力大到足以令桥倒塌，那么桥墩和船舶必定会留下碰触痕迹，原告方应该提供碰撞痕迹的证据来证明是“船撞桥”。
相反，杨雄提供了“南桂机035”出水后的照片，证明船体完好，并未发现有触碰桥墩而留下的痕迹。一名负责打捞“南桂机035”的潜水员李某也出庭作证，称“桥梁压住船体的部位有变形，船头有很多垃圾，只能摸到一部分，摸到的部分没有发现碰撞痕迹”。当时的值班水手黄某的证言称，在有东西掉落在船头前其没有感觉到船撞桥产生的震动。杨雄律师认为，不是船撞了桥，而是桥塌压沉了船，杨雄有向原告索赔的权利。
原告反驳称，根据《沉船探摸报告》，船头破损严重，多处钢板被撕开、压扁，船头下沉，船尾上升。双方争执不下，裕航公开申请待海事局的《海事调查报告》作出后再审理本案，申请被法官驳回。
焦点三：大桥坍塌真正原因何在？
原告主张本案是一起船撞桥梁的单方责任事故。“船撞桥就塌，难道桥本身没有问题吗？”杨雄的代理律师认为，九江大桥本身可能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杨雄以多篇媒体报道作为依据，称九江大桥建成后非法采沙严重，部分河段20年挖空百年沉积量，导致九江大桥水域河床下切严重，桥梁浅基。
佛开高速公路有限公司则辩称，原告未按有关规定对大桥进行水下、水上全面检测，在明知河道挖沙对大桥桥墩桩基可能造成不安全的情况下，未能采取安全保障措施，应承担相应的责任。
2008年11月20日，杨雄申请法院到广东海事局调取九江大桥建桥时的设计图纸、桥区水域水深图、对大桥安全的评估报告等资料。但法院调取时，海事部门回复没有收集前述资料，无法提供。
焦点四：肇事船是否有责任限制？
原告主张裕航公司作为肇事船舶的实际控制人，其雇佣的船主违章操作，直接导致事故的发生，应由该公司承担直接责任，杨雄应与该公司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杨雄代理律师提出，“南桂机035”为从事国内港口之间运输的船舶，即便被告需承担本案事故责任，也可依法享受责任限制，根据海商法的相关规定，被告可享受的海事赔偿限额仅为100多万元。
广东省佛开高速公路有限公司称，其作为挂靠单位，仅收取管理费，不是肇事船舶的实际利益取得者和船舶的实际控制方，所承担的责任应是有限度的连带责任。
(责任编辑：徐永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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