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12点钟,我走出办公室,在院子里遇到迟群,互未理睬,我径直走出了“工字厅”。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从3月1日姚文元的《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和4月1日张春桥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两篇文章发表后,迟群、谢静宜在谈话、讲话中经常颂扬张、姚的文章,宣传文中的论点,尤其是“限制资产阶级法权”、“批判经验主义”、“打土围子”等,几乎成了他们的口头禅。
然而对小平同志的讲话,他们则千方百计实行封锁,两者相比,他们的立场、态度是何等的鲜明!谢静宜今天上午的无理取闹,不正是他们的自我暴露吗?
当天晚上,我向惠宪钧、柳一安、吕方正三位同志通报了上午我和谢静宜,当面锣、对面鼓干仗的情况。当时我们正在紧张地研究草拟向毛主席告发迟群的信稿,我和谢静宜的正面冲突自然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柳一安同志说:“你顶得好,就要她谢静宜知道,违反党的原则是不行的,刘冰这样的老同志是不好惹的。”吕方正同志说:“在原则问题上不能让,咱们对谢静宜认识还不够。”惠宪钧同志说:“她是帮助迟群的。”柳一安说:“干脆这封信把谢静宜也挂上。”我说:“咱们还是按原先商定的,把她和迟群有所区别,集中反映迟群的问题。”最后我们商定还是维持原议,对两人有所区别。
关于给毛主席写信的问题,还得从头说起。写信的最早发起人是柳一安同志。当时,柳一安同志受上级指派,进驻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后来改称中国社会科学院)担任工人、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主要负责人,学部领导小组组长。他对于迟群政治上、思想上的恶劣品质和作风早就不满。从1973年所谓“反右倾回潮”运动开始,迟群明显地投靠了江青,充当了江青的打手和急先锋,柳一安同志从社会上和干部中听到了不少对迟群的非议和责骂。
1975年,邓小平同志在主持中央和国务院工作期间,提出要以毛主席的“三项指示为纲”(即要学习理论,反修防修;要安定团结;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各行各业都要进行整顿。对这些精神,迟群非常抵触,背道而驰。
那时候,无论是学部还是清华大学的工作,都是在迟群的直接领导下,柳一安同志在迟群手下工作,要贯彻中央精神感到非常难办,思想上很苦闷。1975年6月之后,老柳患严重失眠症,经常在深夜吃了安眠药后仍然睡不着觉,就把在学部办公室工作的李兆汉(当时是国务院科教组的干部,后曾任中国教育报社社长兼党委书记)、任彦申(当时是清华大学政治部干部,现任北京大学党委书记)找来,诉说心中的矛盾和苦闷,分析政治形势,议论对迟群的看法,商量采取何种对策。在日复一日长时间的议论中,逐渐地明确了这样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对迟群怎么看。觉得迟群人很聪明,但心术不正,政治上越来越“左”,是个野心家。为了实现他的政治野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当前两种思想、两种政治倾向的斗争中,迟群是站在江青一边,反对周总理和邓小平同志的。
第二个问题是该怎么处理同迟群的关系。柳一安同志去学部之前,是政治局委员纪登奎同志亲自同他谈的话,他作为中央指派的学部领导小组组长,又是清华大学的党委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想抽身不干,没有足够的理由,没有退路可走。如果继续跟着迟群走,不得人心,没有好下场。如果跟迟群保持距离,进行决裂,要冒很大的风险,准备可能被打倒。但宁可选择后者,也不能跟着迟群干下去。
第三个问题是采取何种行动。柳一安同志曾经提出要找迟群当面谈话,把社会上和党内对迟群的意见统统端给他,用压力加规劝的办法迫使迟群改弦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