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间谍”阎宝航：获取德军将进攻苏联情报

　　我党优秀的情报工作者：“红色间谍”阎宝航

　　他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高官，实际上却是我党优秀的情报工作者。他与张学良是莫逆之交，与周恩来也曾紧密合作，可谓英雄一世、传奇一生

　　近期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热播的电视连续剧《英雄无名》，主角是我党隐蔽战线上一位极富传奇色彩而又鲜为人知的英雄——战略情报家阎宝航。

　　阎宝航的经历堪称一部传奇，他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的上层人士，真实身份却是我党优秀的情报工作者。他一生有很多卓越贡献，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3次重大情报的获取：1941年成功获取德军即将对苏联发起全面进攻的情报，使苏军取得了战略上的重大胜利；截获了日军策划偷袭珍珠港的情报；1945年，他还取得了日本关东军在中国东北的战略部署。比起电视剧中唐国强饰演的英雄，真实的阎宝航更见精彩和传奇。

　　抗日先锋，少帅莫逆

　　阎宝航1895年4月6日生于辽宁省海城市望台乡小高丽房村，23岁毕业于奉天师范。同年，他和几个同学创办了奉天贫儿学校，这一善举得到程砚秋、张学良、郭松龄等人的支持。1921年，阎宝航在奉天基督教青年会担任实习干事，其间，张学良经常来此打网球，两人关系愈加密切。

　　1929年，阎宝航从英国爱丁堡大学研究院毕业，开始在东北组织抗日活动。先后组织和领导了辽宁省国民外交协会、辽宁省国民常识促进会以及辽宁省拒毒联合会3个反日群众社团。

　　阎宝航的政治生涯与张学良是分不开的。张学良晚年曾对阎宝航的儿子说：“你父亲很能干，他到蒋先生那儿做事是我介绍的。”1930年，张学良也在阎宝航的引荐下与几位美国朋友见面。

　　1934年，蒋介石发起了所谓重整道德、改变社会风气的“新生活运动”(简称新运)，并成立了“新生活运动促进会”，蒋介石、宋美龄分任总会长和指导长。阎宝航被任命担任书记兼干事，还曾和蒋介石共用一个大办公室。随后，在张学良的保举下，阎宝航出任“委员长行营”少将参议。后阎宝航又被委任为国民党军委政治部党政设计委员会设计委员，短短时间内，已经成了蒋宋身边的红人，尤得宋美龄的信任。

　　1935年12月12日，张学良发动举世震惊的西安事变。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张学良不顾众人劝阻，执意送蒋介石回南京，终遭软禁。

　　阎宝航开始努力搭救张学良。他四次前往蒋介石当时的居住地奉化，都无功而返。最终，蒋介石同意让阎宝航和张学良见一次面。

　　12月28日，宋子文请阎宝航到位于南京近郊的北极阁公馆。在那里，阎宝航见到了被软禁的张学良将军。阎宝航事后回忆道：“到达时，宋子文已在大客厅相候，见面就说："我与蒋夫人和张副司令已经商量好请你去西安一趟，告诉东北军、西北军将领，张副司令几天内就回去。副司令有一封信带给杨虎城先生，让他把那批马丁飞机放回来，抗战还需要这批家伙，不要损坏啦。又说：我已从上海包了一架专机，明天你就动身。"……我转进小会客厅时，张学良已在候我。大事当前，无暇寒暄。当我提及宋子文叫我去西安一事，他说："我们商量过了，你去一趟吧，我这里有封信你带给杨虎城先生，把飞机给他们放回来。"我问道："宋子文让我告诉东北军、西北军将领你几天内就回去，你对这有什么把握吗？"沉默一会儿。他说："我这次举动是为了国家，也为了领袖，他们对待我怎样我不在乎。"我也沉默了……”这次相见，是两位莫逆之交的最后一次见面。

　　阎宝航带着张学良的亲笔信，飞抵西安，说服东北军、西北军放回被扣下的50架飞机和陈诚等国民党要员。

　　晚年张学良得知阎宝航在“文革”期间惨死狱中，很是痛惜，表示要为大陆成立的“阎宝航教育基金会”捐款。1995年，张学良亲笔题写了“阎宝航纪念文集”、“阎宝航书画集”和“宝航图书馆”。

　　 从基督徒到共产党员

　　1927年，时任奉天基督教青年会总干事的阎宝航，通过苏子元向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吴立石申请入党，终因联系中断而未果。

　　1937年4月，“东北抗日救亡总会”成立，直接由中共中央北方局领导。9月，经救亡总会党团书记刘澜波和博古介绍(也有人说周恩来也是阎的入党介绍人之一)，阎宝航在南京梅园新村八路军办事处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位从1921年在基督教青年会任职时就学习马列主义的进步青年成了共产党员。

　　阎宝航加入中共后并不归地下党组织领导，是周恩来亲自单线掌握的“特殊人物”。这层身份使得阎宝航身上又多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多年后，宋美龄还对他人说：阎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不是“坏人”。直到15年后的1952年，中共中央批准阎宝航在外交部公开了中共党员身份，但也还是没有向社会公开他的党员身份。

　　情报生涯3件杰作

　　1939年，受周恩来、李克农嘱托，为建立情报机构，阎宝航举家迁移重庆，住在重庆村17号，即“阎家老店”。这也是东北流亡老乡、民主志士的“避难所”，陶行知、沈钧儒、高崇民、于毅夫、范长江等都曾在“阎家老店”落脚。“阎家老店”更是中共开展地下工作、统战工作的重要基地。周恩来常轻车简行来到阎家二楼客厅或顶楼举行会议；董必武、叶剑英也都曾在这里暂住和工作；周恩来机要秘书王梓木作为联络员经常深夜来访。

　　代号“保罗”的中共高级特工阎宝航利用在国民党上层的特殊身份，带领着一支精干的情报小组。在其将近5年的情报生涯里，侦获德国进攻苏联的准确日期、日本偷袭珍珠港和日本关东军在东北中苏边境详细部署是其最为人称道的3件“杰作”。

　　阎宝航是重庆各种高级聚会的常客，潇洒的谈吐和豁达的个性总能使他成为焦点。在一次高规格的酒会上，阎宝航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时任国民政府驻德使馆武官的桂永清在孔祥熙和希特勒见面时得知希特勒将要攻打苏联，还知道准确的时间：1941年6月22日。

　　1941年6月，党中央把这份由周恩来从重庆发来的绝密情报交到苏联手中。6月30日，苏德战争爆发后的第8天，斯大林给中共中央发来了一封电报：“感谢你们提供了德国进攻的准确情报，使苏联提早进入了战备状态。”后来有人说，这是斯大林给中国共产党唯一的一封感谢电。1995年，叶利钦授予阎宝航“伟大卫国战争胜利50周年纪念章”。

　　阎宝航继续在情报战线大放异彩。1941年11月，阎宝航从军政部密码破译机构获得日军将对夏威夷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情报，立即报告周恩来。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1944年秋，阎宝航又完成了一项“漂亮”的任务。当时日本节节败退，唯有其精锐部队——关东军在东北挣扎顽抗。关东军不可一世，日本天皇还曾幻想如果日本本土沦陷，就以东北作为最后的基地继续负隅顽抗。弄清关东军的兵力部署，对中共抗日和苏联方面都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

　　接到命令后，阎宝航将注意力放到了国民党军委的核心机关——军委三厅。这个秋天，阎宝航和三厅负责人钮先铭的往来频繁起来。1945年8月9日，苏联红军和日本关东军交战之时，红军已经掌握了关东军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情报——细到关东军连级以上军官的姓名！

　　 全家为国

　　阎宝航有六个子女，其中四个被送到了延安，并且很多国民党高层都知道此事。重庆卫戍司令刘峙曾经设下一顿“鸿门宴”招待阎宝航。阎宝航正义凛然：子女去延安是为了抗日，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而如果因为子女都去了延安就认定我是共产党，那就把我抓起来吧。

　　1940年，周恩来安排阎宝航的大女儿阎明诗，从延安回到重庆，协助阎宝航进行情报的翻译和整理。他的夫人高素也起了很重要的保护和隐蔽作用。其子阎明复后来回忆说，二楼书房的痰盂都只能由母亲清理，佣人碰不得。

　　军统虽然怀疑阎宝航，但始终没有可靠的证据，加之阎宝航和宋美龄关系很好，戴笠也不敢轻易冒犯。

　　参与新中国建设

　　抗战胜利后，周恩来派阎宝航出任辽北省政府主席，解放前夕调任全国政协筹委会副秘书长，协助周恩来筹备政协会议的召开。随后，阎宝航又出任外交部办公厅副主任。1957年“反右”开始后，阎宝航即离开外交部，担任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委员，主持征集、整理文史资料的工作。到“文化大革命”前夕，经他征集的文史资料近2000件，1500余万字。

　　“文革”中，阎宝航于1967年11月6日晚被投入监狱。随后阎家多次被查抄，子女们也都受到株连。阎宝航被当作“叛徒”、“特务”一直关在秦城监狱，经受着身体上、精神上的迫害与折磨。1968年5月22日，阎宝航因脑溢血去世，终年73岁。

　　粉碎“四人帮”后，阎宝航得以平反昭雪。1978年1月5日，阎宝航骨灰安放仪式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胡耀邦讲话，对阎宝航的一生做出了公正的评价。

　　玉衡是阎宝航的字。张学良等老友都称其为“玉衡兄”。玉衡星，是北斗七星之一，又名北斗五，位于斗柄于斗勺连接处。它没有夺目的光环萦绕，始终处在隐蔽的角落里，就像阎宝航的一生：与张学良结缘，与周恩来紧密合作，在隐蔽战线上做出卓绝贡献——他的一生传奇，怎一个“英雄无名”能简单概括。

　　来源： 《 环球人物 》(2008年第11期)

　　特约记者　肖　岱 (来源：人民网-《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