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西桂林西郊临桂县一片依山傍水的别墅群中间有个独特的小区,小区面积不太大,只有6栋板楼和简单的绿化带。
走进陈凤英的家,一百多平米房子,宽敞透亮。家具陈列一律是黄色原木颜色,米色地板,门和吊顶边缘用的是深一点的原木黄色,白墙,简洁而富有层次感。
家具尽管看上去色泽统一,但是一些款式很明显比较老,方方正正,有的还有些许简单的木雕花纹,颜色应该是经过翻新刷过的。屋内的电器也是横跨几十年,录音机、凤凰牌单缸洗衣机、脱水机、34寸彩电……“家里家具大部分都是孩子他爸亲手做的,电器呢是这些年陆续配齐的,从结婚到现在几十年攒下来,结实耐用,搬过几次家都没舍得扔掉。”陈凤英说。
“最红”插青队长无缘大学 进厂当学徒
1975年,陈凤英终于征得了母亲的同意,下乡插队去了,而与她同龄的知青已经插队两年了。那时陈凤英的母亲一直担心孩子到乡下回不来,没舍得让孩子去,后来看到很多下乡的孩子要不回城了,要不也保送上了大学,才同意。正是这两年的时差,让她与大学失之交臂。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就再也没有保送生了,陈凤英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班长,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插队时也是插青队长,曾作为公社的唯一代表出席梧州地区知识青年代表大会,如果还有保送必定是首选,但是保送大学有一个条件就是插队满两年。
77年她试探着去高考,但是由于经常要代表插青小组到公社里开会,还要进行各种干部学习培训,同时肩负着公社记分员和仓库保管员等诸多任务,没有时间复习功课,第一次高考失利,也让她对大学止步。“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能够进工厂当工人,有个铁饭碗,周围上大学的人还很少,没有形成风气,高中毕业证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文凭了,也就不认为考大学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
1979年插队结束,陈凤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当地有名的国营贺县(如今已经改名贺州,为广西地级市)染织厂,成为一名学徒,月工资18元。在当学徒的第二年,被评为“县新长征突击手”,万人大会作为“又红又专”代表发言。
“新长征突击手”与大学生结婚 “三转一响”自制家具
这个时候,陈凤英经人介绍与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周建国(化名)相亲,由于她正当“红”,而周建国又是大学毕业生,两人一拍即合,于次年的国庆节结了婚。“1978年,邓小平在全国科学大会上强调‘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后,大学毕业生已经得到了全社会很高的尊重,他们一毕业月工资就有37元,是我的两倍多!而且他那时好时髦,见我的时候都穿着喇叭裤,的确良衬衣,骑着一辆29寸永久牌自行车带我出去耍,一看这娃仔蛮精神,还有……。”陈凤英脸上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他爸会做木工,家里什么事都能搞得掂。”
话匣子一打开,陈凤英也变得健谈起来。“你还莫讲,他爸那个时候还蛮会省钱的,结婚的时候,已经攒了1000多块钱了,我自己也有400多,就凑在一起,摆了两次酒,一次在老周他们桂林,一次在贺县我家,我穿着白底兰花的的确凉衬衣,他爸穿着蓝色的卡做的中山装,每人戴朵大红花。家具都是他爸亲手做的,没花几个钱。房子是厂里给我的一个大间。”“另外,单位抽签发票(当时买东西还凭票)的时候,我运气特别好,抽到的票置办了缝纫机、每人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给我买了一辆凤凰牌的26寸自行车。他爸喜欢音乐,花了368元买了一台日本三洋牌录音机。‘三转一响’(当时结婚流行的四大件,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录音机)配齐。我现在还用这个录音机跳中老年迪士科(这是在80年代流行的一种热舞)、扇舞呢。”说着,陈凤英带我来到她和老伴儿的卧室,伸手在一个外形硬朗几乎正方形的录音机上一摁,一首《粉红的回忆》从喇叭里传出。她又指着放录音机的高低柜(这是7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家具,大柜子由高低两个组成,高的差不多能顶到房顶两扇门,低的接近人高也是两扇门,都带有抽屉)、床这些都是结婚时他爸做的。
遭遇第一次国企改革困境 调动工作投奔新生活
当陈凤英还沉浸在新婚蜜月时,1982年,她所在的国营厂就已经出现了不景气。当时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初期,之前国营厂的原料都是国家统一分配,产品都送到国营门市部包销,一直效益很好,到了自负盈亏以后,国营厂织的布已经没有了销路,厂里给职工发的工资就变得不正常,甚至接近倒闭的边缘。到了1985年,工资就只能按照50%、60%发,领到手的工资也就20元左右,陈凤英的工资又回到了学徒时代, 而此时孩子已经2岁多,有家有口,开销就变得紧巴巴的了。
“他爸就找到了在栗木锡矿的大学同学,一打听那边是广西仅有的几家大型中央企业,效益又好,那时原子弹、人造卫星都是用他们的产品。他爸的专业正好对口,在这边40多块的工资,去那边能拿66块多,我也可以多10多块,另外可以给我们一个套间(就是一室一厅的平房,房子对面有厨房无厕所)。就心动了。85年底我们一家搬了过去。”陈凤英说。
一来到栗木锡矿,陈凤英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交通不是那么发达的年代,这里聚集着来自四川、江西、东北、湖南……全国各地的创业者,他们穿着时髦,女人打扮漂亮,短的烫成菊花头,长的也电成波浪卷,全是的确凉长裙,舞厅、俱乐部、图书馆、灯光球场、幼儿园、小学、中学、技校一应俱全,完全把原来生活的县城给比了下去,夫妻俩默契地认为来对了。
来到新家,屋子比原来大了一倍多,搬来的家具还填不满一个屋子。这时候孩子已经快3岁了,可以分床了,夫妻俩找来两张长板凳,几块木板在外屋给孩子搭了一个简易的床。但是小孩子不懂平衡,晚上睡觉不是从床上翻下来,就是直接把床睡散架了。周建国又开始“重操旧业”拾起木工活做起来。那段日子,他白天上班,晚上做木工,不到半个月,孩子崭新的床、床头柜、茶几和两张单人沙发、还有大书柜(以前周建国的书都放在厂里的办公室和单位宿舍里,结婚后也没搬到染织厂他们的新房里)做好了,更有家的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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