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爆管调查：“一把手”腐败后遗症由谁买单

　　“一把手”腐败后遗症，由谁买单？

　　主持人：

　　庞家钰被判了12年，就是判他死刑，问题是他造成的这些损失你怎么能弥补呢？

　　白岩松：

　　所以这个时候就像刚才的那一个标题，腐败的后遗症。

　　首先要庆幸，虽然举报的过程非常艰难，当时他作为“一把手”，你想想“一把手”在特定的环境下，有的时候对他的监督就很难实施，举报人有可能遭受他的各种打击或者说报复，但是举报人依然持续地举报，最后即使到他当了政协的副主席之后，也终于在2006年的时候由于举报导致他最后东窗事发，他也成为陕西省第一个落马的副省级干部。但是问题就在于腐败的后遗症，你事情被处理了，而且当时大快人心，但是并不会因为腐败立即被终止，甚至有了罪有应得的处罚，腐败留下的后遗症和后果就会立即消失，它可能还在我们的生活中会继续延续，其实这样的例子不仅出现在宝鸡，在很多地方很多腐败档案的背后也都能看到一些。

　　主持人：

　　其实今天咱们说到这个层次又是一个老生常谈的事后监督问题了，但问题是现实很多“一把手”，当他是“一把手”的时候往往就是一言堂，别人要监督他，怎么监督他，比如说连续8年，这个人有韧劲，假如没碰让这个人呢？

　　白岩松：

　　其实背后我觉得从我们的监察部门或者说中央的角度来说早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要举“十七大”报告的例子，其实在“十七大”报告里头就有明确的两句话，一个是要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包括有相关的制度，几种监督必须形成合力。

　　还有，在最后部分也特别谈到了要对“一把手”实行一定的监督，而且重大事项和人事任免必须实行票决制，也有专家跟我们说，为什么现在比如说减少了副书记或者怎么样，但是扩大了常委这样的一个概率，就是要你开相关常委会的时候，通过投票表决更好地决定一些重大的事项。所以上面有了对症的药，关键是在地方执行的时候是不是严格按照这种执行，我觉得一方面是制度更好的执行。另一方面，我觉得监督的力量必须很好地扮演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个很有意思，是一个个体，有韧性，持续的坚持，当然不只他一个人，围绕庞家钰背后的举报可以说是此起彼伏，甚至有人说是十几个人的力量联名，最后形成一种合力。

　　可是另外一个角度，庞家钰可不光这一件事儿，我们谈过“裸官”的问题，叫“裸体做官”。2002年，他当政协副主席之前，妻子儿女已经到了国外了，他即使出事儿的话，有很多事情已经很难去追回了。所以的确，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在今天仅仅说愤怒就可以了，而是沉下心来去思考，他被解决了，留下了这么多的后遗症，留下的这个摊子我们今天依然还要慢慢地去弥补，要向老百姓进行道歉，但问题是怎么样让今后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否则的话还会以另外爆管的方式在人群中出现。

　　主持人：

　　庞家钰，今天我们说的是爆管的事情，但是看他资料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不只这一件事儿，他造成的损失大了，他在任期间还成立了一个叫做财政证券公司，一损失就是3.1个亿。

　　白岩松：

　　没错，然后当时国务院在清查违规的这些公司的时候他都没撤掉，因为他是“一把手”。然后老百姓的钱拿来之后他转移到房地产，还不起，最后引起民怨沸腾，这样的后果也一直在存在。

　　咱们就说回到爆管的事件当中，当时执行这个工程的是城建局，城建局的一个副局局长给他送去了30万块钱，很快这个人就被提为了正局长，提为正局长之后，任命为这个饮水工程的办公室主任，上下其手，最初的预算1.33亿，到后来1.9，直至后来变成3亿多。我们可能就会展开联想，这个过程中利益在哪里，一定会看到某些人这样的利益，所以回头去看，我觉得把整个这样一个饮水工程和爆管的工程当成一个很好的案例，虽然该处理的已经处理掉了，但是我们是不是该沉思呢？怎么让你的制度更好地去实行，怎么更好地去进行监督，没有监督，没有对政策很好实行的监督，这样的事情也许还会出现。

　　如何有效监督权力集中的“一把手”？

　　主持人：

　　庞家钰经手的这些事儿都是跟普通老百姓密切相关，跟每个人的利益密切相关的，而且都是大事儿，这么些事儿，在他在任期间说干就干了，都是罪大恶极的坏事，说干就干了。这件事情如果反过头来，我们如果说能够去想一想这件事儿不让它再发生，在哪个环节上能够杜绝它，能够制止它，不让它再发生。

　　白岩松：

　　其实我觉得就是一个制度设计和相应的监督，这两点结合起来就蛮好的。

　　我当初去采访过，可能很多人也知道，山东泰安原来的头胡建学，其实他有很多的问题，但是很多的问题在举报和即将查处的过程中，他已经快升到副省长了。当时因为我去采访相关检察院的负责人，他就跟我说，如果真当了副省长了，可能办案就更难了，但是就在他当副省长之前把他给办掉了。但是胡建学自己说过一句话，做官做到我这个位置，再想监督就很难了，这就说明了“一把手”所留下的这种后遗症。

　　我当初采访咱们前任的审计长李金华的时候，就坐在这儿，他就跟我说过，他说一支笔是我们现在最担心的一个问题，他指的一支笔就是“一把手”一权独大。所以你现在去看“十七大”报告，包括我们现在可以看中央纪委副书记，咱们监察部部长，也是国家预防腐败局的局长就说过这样的话，强化监督制约，加强对领导机关、领导干部，特别是各级领导班子主要负责人的监督。已经意识到，主要负责人，重点是对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行使权力的监督，解决权力过分集中又得不到有效监督的问题。要促使权力在阳光下公开透明运行。所以这必须是制度，任何重大的事情，“十七大”报告里明确写的，重大事情和人事的任免必须投票。当然有人可以说了，他是“一把手”，投票的人会不会被他形成某种制约，最后按照他的意思去投票，首先必须把这样的制度建立起来，然后要有相关的监督。

　　如果我们回头去看这样一个爆管的时间，在最初，我们专家的声音能像现在一样迅速被扩张开来，比如针对杭州地铁的问题，专家的声音，包括政府的声音，马上就会在网络，在咱们的媒体，在社会各界广泛地引起争论，就会形成一种强有力的制约，所以你很希望当初的工程建设变成现在的话，这种声音可能就掩盖不住。

　　主持人：

　　专家的声音往往是在什么时候强大？往往是在事发之后，损失造成之后，专家的声音才会被听到。

　　白岩松：

　　所以我们现在更多地强调，已经开始公开地讲，要让老百姓有监督权、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再加上现在各种媒体立体化的存在，也许专家的声音现在在工程之中就可以存在。我们现在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见到，在我们现在工程的运行当中，大家的争议就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浮现出来。比如说开会的时候抽的高价烟，现在不是透过网络的一张照片也可以立即被搜索吗？所以我觉得很多官员在行使不科学、不民主的决策的时候要小心，因为隔窗有耳、隔窗有眼，这个隔窗的耳和眼就是监督和相关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