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罗布泊科考员夏训诚昨日称,小河墓地附近发现的汉晋遗址、楼兰附近发现的农耕遗迹以及台特玛湖东侧发现的罗布人村寨新遗址,是科学考察与考古研究首次融合的最大结晶。同时,还证实了罗布泊干涸时间;推翻“耳孔”为罗布泊最低点判定;还发现罗布荒原生态环境恶化现象。 |
人工引水渠。图中残留土块可能是水渠上控水建筑的残留物。秦小光 摄 |
考察人员测量罗布人新遗址。中科院罗布泊科考队供图 |
1959年,中科院罗布泊综合科考队在罗布泊考察。当时,这里还是水波浩淼。赵济 摄 |
天山网讯(记者侯向群报道)12月23日,罗布泊大型综合科考队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罗布泊科学考察有了多项重大发现。
科考队员、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首席科学家夏训诚说,小河墓地附近发现的汉晋遗址、楼兰附近发现的农耕遗迹以及台特玛湖东侧发现的罗布人村寨新遗址,是科学考察与考古研究首次融合的最大结晶。
与此同时,长期以来在学术界有分歧的罗布泊干涸时间得到证实;推翻了“耳孔”为罗布泊最低点的判定;通过考察,还发现了罗布荒原生态环境恶化的现象。
据悉,本次考察11月25日启动,科考人员分批进出,先后考察了小河墓地遗址、塔里木河中下游、尉犁罗布人村寨、台特玛湖罗布人村寨新遗址、米兰古城、新老阿不旦、红柳沟红柳沙包、楼兰遗址、罗布泊湖盆、罗中钾盐开发、楼兰雅丹、龙城雅丹、白龙堆雅丹、三陇沙雅丹、库姆塔格沙漠、雅丹地质公园等,科考人员行程4000多公里。
本次科考参与专家齐全,包括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伊弟利斯·阿不都热苏勒,南京大学教授、76岁的王富葆,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所秦小光、吕厚远研究员等;考察涉及20多个领域,先进卫星技术首次与地面科考相结合。
众多媒体也参与其中,包括中央电视台10套、凤凰卫视、新华社新疆分社、《中国科学探险》杂志等。
罗布泊及其邻近地区是新疆历史、地理、地质环境演变的典型区域,特别是它作为干旱地区环境变化的缩影,自19世纪中叶以来,一直是探险和科学考察的热点区域。
■三大发现
汉晋古城可能是小河居民遗址
“在小河墓地附近发现的新古城遗址,是迄今为止在这一区域内唯一发现的有地面遗迹的古城遗址。”新闻发布会上,夏训诚说。
12月初,科考人员在罗布泊西侧沙漠中的小河墓地进行实地考察时发现了这一重要遗址,遗址面积约40000平方米,两边留有清晰的墙基,为夯式建筑,墙体部分已经被沙子湮埋。“在罗布泊发现的遗址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墙体。”夏训诚兴奋地说。
科考人员在遗址中还发现了纺锤、磨盘、五铢钱等文物,确定为汉晋时期的文物,因此这里暂时定名为汉晋4号古城。不过,文物并不是学术界关注的重点,这个距小河墓地只有6公里的古城,将解开长期困扰学术界的谜团。
记者了解到,20世纪初,猎人奥尔德克首次发现小河墓地;1934年,瑞典考古学家贝格曼进行了调查发掘,并命名为“小河五号墓地”。其后60多年间,再无任何后继者抵达这里。直到2000年,中国科学探险协会探险考察队意外闯入这里,他们在小河墓地周围5公里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同时期人类活动的遗迹。
夏训诚认为,这个遗址离小河墓地只有6公里远,有可能是小河居民居住的地方,而小河墓地则是这个古城过世之人的葬身之处。
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副研究员艾里西尔·库尔班认为,小河墓地与古城城墙仅7公里,居民丧葬礼仪活动很有可能在小河墓地中举行。
罗布人村寨出现
12月初,夏训诚带队前往台特玛湖东侧罗布人村寨新遗址,经GPS定位,这一遗址分东、西两大片区。
“干涸的湖里留有密密匝匝的芦苇根痕迹,当年这里一定草丰水茂。”科考人员说,当地人曾在这里拾捡过清朝道光钱币,初步确定此处是清代后期遗址。
芦苇屋是罗布人迁徙生存的一处遗址。由于沙丘的堆埋,芦苇屋大都处在较高的位置上,每套房屋间数不同,可能是家中人口和财富的不同所致,其中一间芦苇屋的门口还半埋着破朽的裤子,一间房内还留存着残破的渔网。
楼兰附近发现农耕遗迹
“楼兰遗址东部有大面积农耕遗迹。”新闻发布会上,罗布泊科考队的有关专家宣布了这一惊人发现。
据秦小光介绍,他们从遥感图上看到,在楼兰遗址东部,耕地首先在颜色上呈现出明显的差别,一种是略带蓝色的暗色调,与周围颜色较浅的雅丹不一样,而且边界十分明显,与周围雅丹变化很突然;另一种为略带红色的橙黄色,边界平直、明显,与北东走向雅丹地貌完全不同。
“整个耕地呈较暗颜色斑块,里面还有人工灌溉的痕迹,一种是长条的目字形,一种是椭圆的放射形,放射状的浅色条带极有可能是中心居住区与外界连接的通道。”秦小光说。
他解释:“耕地像个大平台,地上有一层结壳,特别坚硬。我们分析,这应该是土壤下部的石膏淀积层。如果是自然形成的,那么在周围雅丹地层中,也应该有这样的石膏淀积层,但雅丹地层里却没有,只有这里的平整地块里有。这应该是人工灌溉后盐类淋溶淀积的结果。”
在通过耕地的一条引水渠道内,有一处较高的平台,上面残留着几块泥土质地的土墩。
“这可能是水渠上的一处控制系统,是风蚀后的残留,因为这些土墩跟周围很不协调。”秦小光说,“研究人员还从野外采集了土样,希望从中找到粮食类似孢粉这样的直接证据。遗憾的是,耕作层被风蚀吹掉了,最直观的耕地证据已经无法采集到了。”
夏训诚道出了此次考察的重大意义所在:此前这个地方除了佛塔、三间房,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遗迹,由于缺乏旁证,楼兰遗址到底是首都,还是驿站或兵站,在考古界一直颇有争议。此次的重大发现,将为最终确定楼兰的历史地位提供科学依据。
■三项新识
罗布荒原生态环境恶化严重
通过此次考察,科考人员发现罗布泊地区生态环境呈严重恶化趋势,沙化向北扩展了近100公里。
夏训诚说,罗布荒原中心的小沙丘大量形成,雅丹风蚀进一步加剧,沙漠流动加速,威胁着这一地区的生态环境和经济开发。他举例说,彭加木纪念碑所在之地当时是一片平沙地,目前纪念碑基座已被沙土掩埋。
考察队队员、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赵济曾于1959年在罗布泊考察,当时下湖的岸边全是芦苇,还有野生动物脚印,此时已是一片死寂。
王富葆说,罗布泊地区生态环境恶化速度惊人,阿奇克谷地的红柳已处于退化和消亡状态。2004年考古队员在小河墓地扎的铁丝网已被沙土掩埋,周围形成了3米左右的小沙丘。
1962年:罗布泊最后干涸时间
“罗布泊最后干涸时间是1962年。”夏训诚认为。
他说,罗布泊最后干涸时间是学术界争论的焦点之一。有人认为是20世纪30年代末或40年代初,还有人认为是1972年,塔里木河在英苏断流造成其干涸。但考察发现,1958年前后,罗布泊曾发生特大洪水,并形成面积达数千平方公里的浩大水面,此后湖水迅速消失,到1962年干涸。
赵济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结论。他说,1958年的大洪水在罗布泊形成水面,当时他与其他科学家正在孔雀河三角洲、罗布泊北岸对罗布泊水体进行测量,至今仍保留有一张照片。
记者从照片上看到,当时罗布泊水域面积很大。
如此大面积的水域,为什么在短短三四年时间就干涸了?夏训诚分析,罗布泊是一个宽而浅的湖面,高差仅3米左右。比如博斯腾湖,在没有任何水源补充的情况下,一年水深就因蒸发减少一米。因此,1958年的洪水之后,罗布泊在短短三四年时间里就干涸了。
罗布泊“耳孔”不是最低处
通过考察,科考专家初步断定罗布泊的“耳孔”不是罗布泊最低之处。
夏训诚说,罗布泊“大耳朵”形态已闻名于世,原来认为“耳孔”是湖水最后退出的洼地。由于沙与盐壳的胶合形成的灰暗色调,使人们作出这一错误判断。
科考队队员、中科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副研究员、遥感专家艾力西尔说,过去从卫星图片上可以清楚看到“大耳朵”有一片颜色很深的狭长地带,误以为是一道陡岸。有关专家据此作出推断,认为罗布泊湖有东、西两湖。通过这次考察,他们发现“遥感释疑”出错了,这一片非常平坦,也没有湖坝,罗布泊湖东西两湖之说有待进一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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