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弟弟搭乘村里的出租车,带着一大化肥袋子花生、地瓜和芋头赶到我家。女儿一蹦老高:小叔来了,又有黄瓤地瓜吃了!弟弟搓着两只手,有些歉疚地说:这地瓜是越来越少了,家里只留了两袋子,要捎给青岛的朋友。
女儿激动的心情掩饰不住:这些满够我吃一个冬天了。
看到女儿甜蜜蜜的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没有想到,才几年的工夫,这地瓜就成了稀罕物。
我和弟弟都是吃地瓜长大的,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秋天冬天吃地瓜,春天夏天吃瓜干煎饼。那时吃了很多发霉瓜干烙成的煎饼,这样的瓜干磨面烙成的煎饼,有一股浓重的苦涩味,虽然很不想吃,可又没有别的口粮。村里搞土地承包那年,弟弟初二没有上完就退学了,回家就跟着父亲种地瓜。从那以后,地瓜的产量一年比一年高,家里雪白的瓜干都垛成了小山。渐渐地,瓜干成了我们的第二货币,冬天换豆腐、馒头,夏天换青菜、水果,在村里的小卖部里,还可以用瓜干换白面、大米。吃地瓜和瓜干煎饼的人逐渐变少了,村里人的脸色越来越好看,村里的房子也开始大变模样。
最近几年,村里变样特别大,不但有了出租车,还有一辆专门跑青岛的客车,有些人家开始盘算着盖二层小楼。村里的土地,利用率越来越高,很多平地被大棚种养户承包了,种蔬菜、香椿,养肉鸡、肉鸭,山上的薄地被果树种植户承包了,种山楂、苹果、桃树、枣树、花椒,水库周边的土地,被养鱼户承包了,种紫穗槐和桑树,山顶上的荒石砬子和沟壑边的树林,也被养殖户承包了,用来放养山鸡。现在各家的土地,种黄烟、花生的多,种地瓜的越来越少。
弟弟很早就不在家种地瓜了,结婚后就跟着大群人马往青岛跑,先是做收废品的“破烂王”,心灵手巧的他后来跟歌舞团签了合同,有了稳定的收入,还把他儿子也带了过去,跟他一块搭舞台、调电器。去年,弟弟花八万多元盖起了一座漂亮别致的平房。家里的土地,全部交给弟妹一个人耕种。弟妹在家里养猪、养鸡,忙得不亦乐乎,一亩多口粮田,主要种花生,最多只能留出一、二分种地瓜,专门种黄瓤地瓜,作为送给城里朋友的礼物,每家分点,都感觉是稀罕物。
这黄瓤地瓜水分多,含糖高,粗纤维少,烤熟后,浓重的香气四处飘逸,特别吸引人,在县城里的烤地瓜摊上,一斤卖一块多钱呢。
(责任编辑: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