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巴再起争端,肆虐的战火摧残着人类的生命和家园。在绝大多数中国人看来,我们只是旁观的局外人,最多对战争中的受害人施以“感同身受”的人文关怀而已。
但这场战争对四川姑娘王静文而言,却事关爱人与家庭——她的丈夫GAL(昵称“小高”)是以色列人,并且于前几天应征入伍。昨日,记者电话采访了身在以色列的王静文,听她讲述了她眼中的以色列、犹太人和以巴战争。
近日,以色列荷霍沃特市居民为前线士兵点上蜡烛进行祈祷。
以巴两国纷争,“剪不断,理还乱”。静文说,她无力深刻全面地了解两国的恩怨史,她只愿战争能够早日结束,她的爱人小高能够早日回家。
“炸弹来了,你就躲厕所里去,那里是最坚固的。” 静文目前在一家以色列的机械装配公司上班。这一轮以巴冲突发生几天以后,老板严肃而语气平淡地对她进行了国防安全知识普及:“静,如果你听到警报声,来不及跑到底楼的地下室,就去这层楼的厕所,因为厕所的结构是这栋楼里最坚固的。
”对绝大多数以色列成年人来说,战争下动荡不安的生活状态固然可憎,却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静文起初并不害怕,因为她所在的城市REHOVOT(荷霍沃特)位于以色列中部,远离以黎边境和以巴边境,“应该不会有事吧?”但她还是忍不住犯怵。以色列近几年新建的房子,都设计有一个小房间,房间必须配两扇铁窗——法律明文规定如此,是为了应对猝不及防的炸弹袭击。
新年前的头天晚上,以巴冲突已显迹象,小高开始变得忧心忡忡。入睡前,他絮絮叨叨地对静文说:“我隐约感觉到,加沙那边今晚会出事。南部有所学校,昨天才决定放假,结果当天就有一枚火箭弹落到学校里,如果孩子们没有回家……真是幸运的奇迹!”
3天前,几枚炸弹落在了距离荷霍沃特市几公里的地方,静文这才对安全产生担忧:“巴方”的火箭炮不是定点发射的,在以发射点为圆心的范围内,都有可能遭袭击。
以往,炸弹飞不到荷霍沃特,无论战争源自哪个方位,荷霍沃特都挺安全的。而如今,连荷霍沃特都遭到袭击,难道巴方的发射装置更新换代了?
充满备战色彩的以色列大学:每年有四次高考,大学生=战士 以色列的犹太少年高中毕业后,男的需服役3年,女的服役两年。退役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背起行囊四处旅行,然后回以色列考大学。以色列人每年都有4次高考机会——也许是因为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缘故。这样一来,每次战争结束后,参战的年轻人都可很快地参加下一次高考,而不必等到下一年。
小高高中毕业后也服了3年兵役,因为表现积极,光荣地得了个“小军衔”。退役后,他开始环游世界,从澳大利亚、新西兰……直到他深深地爱上了云南尤其是丽江,才停下了漂泊的脚步。在美丽的云南,他收获了静文的芳心,并将这个中国媳妇带回家。2008年年初,小高携静文回到以色列。静文开始学习希伯来文及找工作,小高则进入以色列最好的农业大学水环境和土壤系学习。
虽然成了大学生,但小高的生活仍然脱不了军队色彩:他仍然处于预备役状态。他此前服役的部队每月都会寄给他一个“黄色信封”,通知他当月的哪两天回部队接受训练。刚回以色列时,小高和静文都处于“无业状态”,为了不过多地依赖父母,小高疯狂地打了3个月的工。在静文的印象中,小高的唯一一次抱怨是他上大学前的那一次“月训”,部队要求他回去训练4天。可那是他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月,对他很重要,“这个月能不能不去?”他打电话向爸爸抱怨。不过,小高最终还是如期到达军营,并保质保量地完成了训练。
小高的爸爸年轻时参加过3次战役,绝大多数以色列家庭也都有过亲历战争的体验,他们憎恨战争,但他们认为自己作为一名以色列公民,“有义务参战”。
在耶路撒冷以色列军人墓地,一名以色列士兵持枪从阵亡战友墓前走过。据有关统计,以色列自1948年建国以来,已经有2万余名士兵因为各种冲突与战争阵亡。(资料照片)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朴树在凄美的《白桦林》里这样唱道。
静文送小高上前线时的情景,没有歌里唱的那般生离死别——因为那份“习以为常”;因为小高去的不是南方前线,而是北方。
1月3日凌晨,静文在睡意蒙眬中听到小高在通电话。“他们叫我回去。”小高语气平和地对静文说。静文瞬间惊醒:“回去哪里?”“部队,去北边边境,早上就走。”
担忧、无奈……复杂的情绪涌上静文的心头,她默默地起床,给小高准备行囊,为他整理内裤、袜子、牙膏、剃须刀、毛衣、外套,还有那双棕色的军用大靴子。作为一名来自和平中国的女人,静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竟然是真的,但她转而想到:犹太女人们经历了多少?她们经历的,她不想去感受。
早上5时30分,静文送小高去了火车站。火车缓缓驶离了荷霍沃特,下一站:战场。静文不断安慰自己:“与黎巴嫩交界的北方目前还很安全,只是以色列未雨绸缪的军事部署而已。但愿战事早日结束,小高不要被抽调到两军交火的一线。”静文回到荷霍沃特空荡荡的家,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很快,她就想通了:“这是他的国家,我无权干涉他去履行义务。”
但静文这几天的生活还是发生改变。小高在家时,她总会把房子打理得干干净净。可现在,用过的餐具已经“积累”了很多,家里看起来乱糟糟。小高的部队目前还没进入紧张状态,所以他每天都能通过手机跟静文通两三回电话。但小高对于所在的具体位置“坚决保密”。
战争背后 战争让以色列人 背负了沉重税负 静文到以色列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个有着特别文化传统的国度,静文首先感受到的,是犹太人与中国人非常相似的强烈的家庭观念以及他们对自己民族的自豪感。
静文说,她未能深刻全面地了解两国的恩怨史,她只愿战争能够早日结束,她的爱人小高能早日回家。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色列人也是热爱和平的。
因为战争,无数像小高这样的以色列年轻人,无法在大学校园里安心地完成4年的学业——以色列的大学本科学时一般是3年——因为战争。小高考上大学后,每晚放学回家后都会继续勤奋地自学,甚至很少跟静文说话,他的求知欲在沉重的危机感下发酵。
因为战争,以色列人背负了沉重的税负,小高的爸爸拿到手的现金大概是8000元新谢尔克(1元新谢尔克约合2元人民币),他所工作的农场的福利相当不错:车是公司给买的,油费和通讯费用也都可以报销,这些福利项目价值5000元新谢尔克左右/月。但农场要为雇用他而缴纳约7000元新谢尔克/月的各种税收。如此高的税负,全是因为战争。
当然,以色列的税收制度考虑到了纳税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制度设计颇为人性化:家庭的就业人数、家庭的孩子数目以及家庭的老人数目等,都是决定纳税多少的因素。(文/张强图/王静文) (来源:广州日报)
(责任编辑:马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