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大学改革启发中国 财务自主助推产学研一体

　　松绑国有大学 财务自主助推产学研一体

　　芬兰大学改革启发中国教改

　　本报记者 李 芃 赫尔辛基报道

　　1月7日，《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公开征求意见。这是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的第一个教育规划纲要，纲要共分10大专题36个子课题，涵盖了包括高等教育在内的全部教育领域。

　　无独有偶的是，远在北欧的芬兰也将在2009年掀起50年来高等教育最重大的变化。芬兰教育部政府特别顾问伊尔卡·图鲁宁（Ilkka Turunen）向记者透露，芬兰国有的20所研究型大学将与政府“脱钩”，成为独立运作的法人主体。

　　他告诉记者，包括上述条文在内的大学法案修改稿已在2008年秋天送至各大学征求意见，并将在2009年春天进入议会的司法程序。“顺利的话，法案将在2009年8月1日生效。”

　　芬兰此次改革的目标是数量更少而力量更强的国际一流大学，以及更为需求导向的国家创新体系。除了松绑国有大学外，通过学校兼并、国际化等措施对整个高等教育体系进行结构性调整，也是在芬兰教育部今年的首要日程。

　　“芬兰在上世纪90年代初经历过衰退，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虽然图鲁宁表示改革和眼下的全球经济衰退并没有直接关联，但创新无疑是这个只有500万人口的北欧小国永不衰竭的发展动力。

　　让大学成为雇主

　　芬兰此次国有大学改革，最核心的就是赋予其独立法人主体地位。

　　芬兰的高等教育体系包括两个序列：一是国家所有的20所综合大学，政府资金占70%左右，大学教授就是政府雇员；二是教育部管辖的26所专业学院，它们或属地方政府所有，或是私立基金会所有，由国家和地方政府机构共同资助。

　　“芬兰人常开玩笑说国有大学就是政府的一部分”，图鲁宁说，此次改革就是要让两者分离，减少政府审批，给予国有大学更多自主权；让大学代替政府成为雇主，教授们必须和大学定期签订合同。

　　赫尔辛基大学招生工作负责人吕蓓卡·尼坎宁（Rebekka Niskanen）对此表示欢迎。她告诉记者，赫大希望招收更多的国际学生，但以往招生计划都要经过教育部审批，过程相当冗长。而此次改革建议明确提出，政府放松对大学办学方面的程序性监管。

　　“芬兰高等教育体系的结构，和我国大学分为部署和省地所属的格局有些类似”，江苏省教育行政系统的一位人士分析，而高等教育层次和布局的结构优化，也是我国此次教改的一项重要内容。

　　该人士曾经参与了我国教改规划编制前期的调研座谈会。据他透露，高等院校的属地化管理正是拟议中的重要内容。“这将直接关系到高等院校投入机制的改变和投入来源的拓展。”他说。

　　芬兰的改革者们也有类似考虑。图鲁宁介绍说，本次改革将让国有大学获得更多的财务自主。教育部对大学法案的修改建议是，在坚持教育和科研两大基本任务的前提下，允许国有大学依照公法以公司形式运作，或是依照私法以基金会的形式运作。

　　这意味着国有大学能够像专业学院一样接受私人财团或是基金会的资助，还可以获得资本收入和经营性收入。

　　北京理工大学光电系的常军认为，融资渠道的改变有助于增强国有大学的活力。他和芬兰最负声名的国家技术研究中心（VTT）有长期合作，亲眼所见“政府包打天下”可能带来的效率低下：科研人员拿政府发放的固定工资，“只做分内事，开发新项目的动力不足”。

　　但将国有大学与政府脱钩，并不意味着芬兰政府就此完全放手。图鲁宁强调，芬兰今后的学位教育仍然是免费的，政府也将继续为大学提供大部分资金，并且不会受大学外部融资多少的影响。

　　增强产业导向

　　图鲁宁介绍，在国有大学改革的基础上，整个芬兰的高等教育体系也将经历一番结构性重组。按照教育部的规划，到2020年国有大学将通过兼并减少到15所，专业学院则不多于18所，同时形成4至5家国有大学和专业学院的战略联盟，以此构成更为强大的研发团队。

　　在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中，芬兰曾在2003至2005年连续三年名列第一。该论坛主要根据3个方面衡量一个国家的竞争力，即宏观经济环境、公共机构质量和技术创新水平。

　　产学研三位一体的技术创新体系正是芬兰保持连胜的不二法门，但是该体系现在却在经受挑战。

　　图鲁宁直言，芬兰用于研发的资金绝对数字太小。本世纪以来，政府、企业和大学支出的研发总费用占芬兰GDP的比重稳定在3.5%，仅为55亿欧元左右，还不到全球研发经费的1%。更令人担忧的是，在全球经济遭遇衰退的大环境下，企业削减研发支出的倾向已现，针对初创企业的风险投资也显得不足。

　　而且例如诺基亚这样的本土大企业已经实现人才战略的全球化，并把多种业务外包，这让芬兰本土的技术人才相对过剩。

　　“芬兰的高等教育体系正面临严峻竞争”，赫尔辛基城市应用技术学院商学院主管迈可·考基科斯基(Marko Korkeakoski)表示。

　　因此教育部在本次改革中强调，要注重“市场需求和用户导向”。迈可告诉记者，商学院85%的科研项目直接来自于企业，经管专业学生的毕业论文题目，90%以上也是企业亟待解答的课题。这在芬兰的专业学院已成为普遍趋势。

　　在我国教改的有关专题中，“高等学校的科学研究与社会服务研究”也被作为一个子课题独立提出。这一课题将主要研究高等学校在建设创新型国家中的地位和作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与社会服务现状、问题以及解决的思路、举措。

　　江苏省某地市主政者认为，在举国建设自主创新型国家的新时期，主动投身“产学研结合”是高等院校义不容辞的任务。

　　出于类似的考虑，芬兰教育部计划把国有大学进一步推向“主战场”。芬兰第四大专业学院、Laurea应用技术学院国际事务主管阿丽加·玛加库玛（Arja Majakulma）分析，使国有大学获得独立法人地位可能预示着产学研结合的更大空间。

　　玛加库玛告诉记者， Laurea学院附属的健康生活中心成功研制了家庭诊疗系统、互动电视等一系列市场潜力颇大的产品。为了加快其商业化速度，校企联合成立了股份有限公司：Laurea学院所在的埃斯堡（ESPOO）市政府为最大股东，Laurea学院、健康生活中心和其它私人企业均摊剩余的股份。这是芬兰首家产学研合作三方的股份有限公司。

　　玛加库玛告诉记者，这个公司只是一个运作的平台，涉及到具体项目时还会另签合同，根据各方的投入份额和所作贡献，对项目分红、知识产权保护等事宜作出约定。

　　“这种模式将来很可能为国有大学所借鉴，从而推动芬兰的产学研结合形成新的局面。”玛加库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