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南极企鹅岛:3万多帝企鹅幼雏的幼儿园
在距离中山站直线距离不到100公里的冰架附近,坐落着一座由6片礁岩组成的小小群岛,这里是东南极拉斯曼丘陵地区最大的帝企鹅聚居地,被各国南极考察者们称为“企鹅岛”。
最庞大的南极“土著”
如果说袋鼠是澳洲的象征,狮子是非洲的象征,白熊是北极的象征,那么南极的象征自然是走路摇摇摆摆的企鹅了。在大连老虎滩畔的极地海洋动物馆里,几只帝企鹅和王企鹅终年吸引着大量游客前往参观。这次能随同22次南极科学考察队登陆南极大陆,能够亲眼见到自然生活状态下的企鹅也是记者最大的心愿之一。
在普通人的理解中,企鹅是只能生活在南极风雪中的一种动物,科考队员,中国科技大学极地研究室的朱仁彬博士告诉记者,这实际上是一种误解。企鹅的数量并不稀少,它的分布范围也比我们想像的要大得多,企鹅的适应能力很强,种群种类不下18种,在南美洲、非洲、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南部海岸,甚至靠近赤道的加拉帕戈斯群岛都有企鹅分布,智利辖下的火地岛地区甚至有一种生活在草原上的企鹅,它们像土拨鼠一样挖洞为穴,由于草原上凶猛动物较多,这种企鹅的性情也不像生活在南极的企鹅那样温驯,而是变得比较凶猛。南极圈内的企鹅有帝企鹅、金图企鹅、王企鹅、阿德利企鹅4种。只不过这些地方的企鹅长得都比较矮小,比之帝企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朱博士介绍说,体形最大的帝企鹅身高1.2米,体重有40~50千克,几乎遍布南极周围的海岸带区。帝企鹅是喜欢群居的动物,多的时候一群可达10万只以上。2005年风靡世界的电影《帝企鹅日记》就是法国南极科考队员连续多年跟踪帝企鹅生活所拍摄出的记录片。
3万多只帝企鹅幼雏聚居的“幼儿园”
记者所登陆的这个企鹅岛上生存的全部是南极块头最大的“土著居民”——帝企鹅。21次越冬队中山站站长叶加平告诉记者,企鹅岛位于中山站和澳大利亚的戴维斯站之间,靠近埃莫里冰架,是一处背靠大陆,面临冰海的陆连岛。记者等人乘座的直升飞机还在企鹅岛上空盘旋时,记者就能见到地面上分布着大片大片密集的小黑点。叶站长说,这些黑点就是帝企鹅。这里常年聚集着10多万只帝企鹅,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站立,几乎没有立锥之地。目前,大多数成年帝企鹅不在岛上,留下的大多数是幼雏,但小家伙们的数量也达到了3万只以上,是名副其实的企鹅幼儿园。
企鹅岛的面积并不大,不到3平方千米,岛上大多数地区被冰雪覆盖着。小帝企鹅们就成堆成堆地聚集在一起,每个小群落数量都在100只以上,大的群落数量可以达到5、600只。一群小企鹅中有2——3只成年帝企鹅作为“看护”。小家伙们不像他们的父母,有着黝黑发亮的脊背和白得耀眼的肚皮,它们的全身长满了灰白色的绒毛,但嘴是纯黑色的,它们的个头也能达到1。2米左右,显得很憨厚。见到考察队员们凑近时,小企鹅并不畏惧,而是一起歪着脑袋打量靠近的两足动物,样子分外可爱。但当记者等人继续靠近时,负责照顾小企鹅的幼儿园“阿姨”开始警惕起来,他们探起头张开翅膀向考察队员发出警告的叫声,并掩护着小企鹅们纷纷后退。为了不打扰帝企鹅们的生活,领队要求全体考察队员不得接近企鹅10米范围内,确保一个“安全距离”。
外出上百公里为孩子捕食
大群的成年帝企鹅到哪里去了呢?朱文彬博士给记者解答了心中的疑团:成年的帝企鹅们是到100多公里外的远海中为自己的孩子捕食去了。据介绍,帝企鹅在每年的三四月间寻找配偶,5——6月间交尾并产卵,这个时期雌企鹅不进食,产下蛋后体重减少20%左右,而且仅仅生一枚蛋。产下蛋以后,孵蛋的任务交给雄企鹅,雌企鹅则跑到海边觅食。直到7月中旬或8月初小企鹅才孵出。在长达两个多月的禁食期间,雄企鹅一动不动地将蛋置于脚蹼,贴在腹下,体重要减少35%~45%,而且是在最严寒的冬天。在高等生物界,似乎很难找到像企鹅这样选择如此艰苦的环境条件繁殖后代的动物了。目前这个季节不到1岁的小帝企鹅还没有觅食能力,而海水仍被冰面封冻,可以捕食的地点远在100多公里外,它们的父母只好跋山涉水地外出捕猎,并用嘴巴盛放猎物带给自己的孩子。
有趣的是,虽然小帝企鹅的数量有几万只,但长途跋涉捕猎归来的大企鹅却能在几万只幼雏中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亲生子并进行喂食。在哺育后代这一点上,外表憨厚的帝企鹅作的有点自私,他们只负责自己亲生子女的喂食,对于其他小企鹅,即使饿死也不会喂给它们一口吃的。朱博士说,这是企鹅种群自我淘汰、不断进化的一种措施。
美丽的天堂同样有生存竞争
虽然企鹅岛是个美丽的“企鹅天堂”,但在这个企鹅世代繁衍的乐土,帝企鹅的生活也并不轻松。小岛之间的冰缝里,海豹不时从寒冷的冰水中鬼鬼祟祟地钻出来;天空中飞翔的贼鸥,时不时俯冲下来。在企鹅岛上,记者不时能看到企鹅的残骸,可怜的企鹅内脏和肌肉早已叼空,只剩下羽毛和骨架,朱博士告诉记者,这肯定是贼鸥所为,甚至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小企鹅也惨遭毒手。朱博士说,虽然企鹅以海洋中的磷虾、乌贼为食,但它们又是海豹、鲸鱼的食物,甚至贼鸥也常常愉袭它们。还有部分小企鹅是因为无人喂食而活活饿死的。
虽然有些考察队员很想把随身携带的食物喂给饥饿的小帝企鹅,但是却被严厉地阻止了。22次队首席科学家杨惠根强调说,为了保持自然平衡和保证南极生物不受人类寄生病菌的侵害,科考人员一律不得向南极动物喂食,这也作为南极地区一项铁的法则写进了《南极条约环境保护议定书》中。杨博士说,事实上,上世纪以来对企鹅危害最大的不是它们的天敌海豹,而是人类。联合国的一份极地科学报告曾指出,到1996年以前,每年有15万只企鹅在马阔里群岛被熬煮以提取油脂,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25年。据介绍,本次中国南极科考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对南极地区的生态环境进行监测,其中企鹅是监测重点之一。来自中国科技大学极地环境研究室的几位生态、生物专家将在包括企鹅岛在内的60多个野外地点采集企鹅粪便、大气气溶胶等样本,并分析人类活动对企鹅生存环境造成的广泛影响。
12月27日 多云转阴
格罗夫山内陆考察队已经整整出发4天了。按照预订计划,中山站和内陆队之间北京时间每天凌晨1时要进行一次短波电台呼叫。内陆队要向大本营汇报一下行程,以便后方能及时对前线发生的意外事件作出反应。11名内陆队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们这些后方队员的心。
但是,从23日内陆队出发到27日凌晨,准点进行的电台呼叫一次也没有叫通。
首席科学家,副领队杨惠根博士有些着急:琚宜太队长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不和大本营联系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领队魏书记跟随雪龙号送代表团回澳大利亚了,一旦发生事故,杨博士可是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27日凌晨又一次呼叫未果,老杨急得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子,我们这些等待和前方通话的记者也静悄悄的,没有人肯打破这个可怕的静寂。我看见,杨首席的嘴边因为上火已经起了一圈水疱,后来他悄悄告诉我,当时他已经打算亲自乘直升机进内陆搜索了。
正在着急的功夫,报房的铱星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琚队长打来的!原来,内陆队在前进过程中遇到了冰缝,只能绕路前进,行进地区大多是短波电台的盲区,自然与中山站联系不上,因为怕大本营乱成一团,琚队长使用了宝贵的铱星通话时间,给大家报平安来了。一场虚惊过后,杨首席顿时神采奕奕起来。27日一早,他就带着我们一群专家和记者登上了飞往企鹅岛的飞机。以前只在极地馆的大玻璃房中见过企鹅,能在纯自然的状态下观察这些小生灵,自然还是托了极地馆的福。
杨首席说,企鹅这个名称,最早见之于伟大的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的日记,达尔文在1832年12月乘贝格尔舰考察火地岛时,曾经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在这里还有很多企鹅,它们的习性很像鱼,它们在水面下所耗费的时间很多;即使浮到水面上来,也很少露出自己的身体,而只是探出头部来;它们的双翼仅仅被短羽毛所覆盖着。”因此,达尔文非常正确地指出,“企鹅的双翼当作鳍”,这当然是指它在水里的时候。企鹅虽然像鸟儿一样长有翅膀,却不能飞翔,只能望天兴叹。不过它的翅膀却是很有力气的双鳍,在海里可以大显身手。在南极圈内航行时,我曾不止一次见到成群结队的企鹅出没浪涛里,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如同进行绝妙的水上表演。它们在海里行动自如,速度可达每小时30千米,比得上一般的舰船。往往我们打开相机刚要摄下它们游泳的镜头,一眨眼功夫,它们已经无影无踪了。
人们往往嘲笑企鹅在陆地上行走的笨拙姿态,其实这是很大的误解。我在企鹅岛亲眼见到了企鹅绝妙的爬山本领。那是在岩石峻嶒、难以容足的陡峭山坡,有的完全是直上直下,但是企鹅凭借尾巴的支撑,双翼保持平衡,居然跳跃着一步步登上去,一直爬上山巅。不仅如此,企鹅在陆地上行走比海豹、海狗都要灵敏得多。当遇到险情时,它们会立即卧倒,降低重心,张开双脚,舒展双翼,像游泳一样快速匍匐前进。一位生物学家告诉我,他曾在澳大利亚的戴维斯站工作了一年,每当冬季过去,天气回暖时,渡海而来的企鹅越过海边的冰面纷纷登岸,这时只见企鹅全部像滑雪一样贴着冰面,用双翼当桨,飞快地划动,从冰上滑过来,那种激烈竞跑的场面很是壮观。据说企鹅是为了赶快跑上岸,以便占领地盘,所以它们在冰面上不是走,也不是跑,而是飞快地滑行,速度快得惊人。
企鹅还是跳高的冠军。为了逃避鲸鱼或海豹的追捕,它们在海中可以机智地跳上2米左右的冰崖。我们在南大洋时曾经见到不少浮冰上栖息着企鹅,而在浮冰周围,成群的海豹游来游去,但却无计可施。企鹅凭着它们的跳跃本领,躲过了敌人的袭击。看来,性情温和的企鹅能够在严酷的南极得以生存,大自然赋予它们的本领,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条件。
今天另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是8名队员集体理了光头。都说脑袋是“人之元”,那么其上的附着物应该是“元之元”,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地位。在南极,平常人视为小事的理发真称的上是“头顶大事”。6、70号人没几个会理发的,看看21次越冬队的兄弟们,光头和披肩是硕果仅存的两种发型。为了表示自己不打算在梳理头发上浪费太多时间,准备专心投入科考事业的雄心壮志。晚饭后,以首席科学家杨惠根同志为首的8名科考队员光荣地在中山站餐厅里举行了落发仪式。仪式过后,满屋子光头闪耀,满地板都是“元之元”的碎渣,连严谨的新华社记者老张也顶着秃头遍地乱窜。别说,10多个光头(加上今晚之前剃了光头的)站在一起闪烁,还真给中山站省了不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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