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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奥巴马上任以来,关于他的军事战略多有猜疑。不少人认为他不懂军事,必定靠军中元老出谋划策,所以断定奥巴马是长于经济而弱于军事,至少在美国的全球霸业上不会有盖世奇功。
殊不知,战略家从来就不是从高等军事学府里教出来的。
我们不妨从他当总统前前后后的身手中细细琢磨其军事韬略之一二。
凝聚军心,深入基层官兵改变高层军事作风 从表面上看,奥巴马善于表现自己,凭其律师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在竞选路上过关斩将,而且转变了美军对他的抵触情绪。其实并非如此简单,奥巴马虽然从未服过兵役,但他对战争和美军的了解却强于很多美军将领。
这是因为他在竞选两年前就开始广泛接触从战场回来的年轻军官,掌握了美军和伊拉克、阿富汗的真实情况。他似乎坚信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这导致他得出的军事观点常与美军高层相悖。于是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美国国防部和部分三军将领大造奥巴马没当过兵就不懂军事的舆论。
然而说到底,奥巴马与美军高层的矛盾在于,奥巴马走的是群众路线,强调军事战略从实践中来再到实践中去,不大在意那些出自没上过战场、没接触过敌人的玻璃房里造出的咨询报告,他更愿意从军队的底层开始搞调查研究。
正如他访问的一位前驻阿富汗“游骑兵”特种部队队员克雷格·马拉尼说,从未有过像他这样的长官不断地提问。这位一线排长向奥巴马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他的部队如何为骆驼接种疫苗、如何同当地部落打交道、如何担负居民区的民事安全。这引起了走官僚路线的美军高层不满,他们在《美军时报》进行的1900名现役军人调查显示不太欢迎奥巴马的不在少数。
然而,奥巴马的务实作风和与士兵打成一片的品质已经展露出统帅风范。从这点上就不难理解,奥巴马为何在胜选后即同在伊拉克战场致残的退伍女兵塔米·达克沃斯在芝加哥向军人纪念碑敬献花圈,为何在“登基大典”上与美军士兵跳舞。这不宜看做是形式主义、哗众取宠,而更可以解读为奥巴马式军事转型的开始。
大智若愚,让共和党将领执行民主党战略 奥巴马打响军事战略调整的第一炮,便是让国防部长盖茨留任。
在奥巴马的组阁大事上让世人不解的是,怎么让共和党将领盖茨继续掌管民主党的军事。谁都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军队大权岂能旁落他人。就是在美国民主制度下也都是共和党上台必须让共和党人掌管军队,民主党上台必定是民主党大将执掌军中帅印。克林顿用的是民主党战略家佩里,布什用的是共和党军事大家拉姆斯菲尔德、盖茨。轮到奥巴马上台却留用盖茨,这可是美国执政史上开天辟地头一回。细看国内外人士对此的评论,无不认为奥巴马要继续布什的战略方针,让盖茨完成未就的事业,诸如从伊拉克撤兵之类已经不新鲜的动议。
其实,这也许只是表面现象。奥巴马走马上任的第一个年头,不仅要收拾经济烂摊子,还要收拾散布全球的美军。布什遗留下的军事问题并不比经济问题轻松。伊拉克13万大军如何顺利撤出,布什打伊拉克欠银行的白条怎么还,导弹防御系统的研发与部署计划怎么继承下来。奥巴马最终决定留用盖茨,而未用民主党军事干将。正如当选副总统拜登所说,美国的安全“不是党派问题”。充满自信的奥巴马政府决心整合各党派势力,走“力量和智慧必须携手而行”之路。
由此而来的结果是,盖茨最近很卖力,奉奥巴马为知己,奔跑于伊拉克、阿富汗各大战场,扎扎实实搞调查研究。这可是伊拉克战争以来美军高层的新气象。奥巴马利用经验丰富而又熟悉美军现状的盖茨,自然能笼络那些亲共和党的将领,同亲民主党的将领一起保持军队稳定,同心协力规划三军的未来,促使美军全军上下高度统一到奥巴马即将出炉的军事思想上来。
革故鼎新,把“先发制人”转变到打正确的仗和正确地打仗上来 奥巴马的军事思想绝不是放和平鸽,这一点从新总统的安全团队构成上不难看出。奥巴马将温和派的竞选亲信、布鲁金斯学会黑人女学者苏珊·莱斯放到联合国赋闲,而起用了3名将领担任国家安全要职——由退役海军陆战队司令詹姆斯·琼斯将军出任国家安全顾问,前太平洋司令部司令丹尼斯·布莱尔担任国家情报总监,退役陆军参谋长埃里克·新关将军担任退伍军人事务部部长。再加上民主党中的强硬派希拉里出任国务卿,奥巴马的国家安全团队堪称军人团队,充满了火药味儿。通过这一组合可以看出奥巴马是绝对要使用武力的,关键看他如何使用武力。
从奥巴马的演说和近期与美军将领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的军事思想是对布什的“先发制人”的纠偏,并不是完全放弃“先发制人”。
从总体上说,共和党执政期间留下了丰厚的军事遗产,包括全球扩张的成果和军事变革的业绩都是举世震惊的。就“先发制人”战略而言,其战术上成功,战略上却不得人心,奥巴马对此十分清楚。奥巴马履新的头天在白宫接见国防部长盖茨、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穆伦和中央司令部司令彼得雷乌斯,征求三军针对伊拉克及阿富汗战况的建言,调整了从伊拉克撤军的计划,取得了与军方的协调成果,开始逐步实施其新的战略蓝图。
目前大家都在猜测奥巴马的军事纲领,但更深层的分析表明,不管他的国防白皮书如何写,他的军事思想似乎已经定型。这就是将现实美军的基于效果作战上升到基于效果用兵上来,把前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战术性的军事转型提升到军事思想的转型上来,从全局上纠正布什打乱仗的“先发制人”战略。
概括起来,奥巴马的军事战略就是指引美军打正确的仗和正确地打仗,展开来讲有四大新原则。首先是出师有名,纠正布什盗用国家利益之名实为少数石油利益集团打伊拉克的错误,把军权的使用牢牢地绑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全民利益上。这也是民主党代表广大中产阶级利益的军事宣言。
二是只打符合美国及其联盟利益的仗。这一点很明显,因为美国金融危机没钱去管世界上那么多的事,只有集中兵力和财力做最符合美国及其联盟利益的事,才能不赔本。
三是先胜而后求战,引导将领们筹划好从出兵到收兵的全过程。说到底,就是要打能出彩的仗,吸取伊拉克战争无底洞的教训,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拖泥带水之仗,不打头脑发昏的仗。
四是协调大国关系行使军事干涉。这是非常关键的新动向。布什“先发制人”战略不得人心,最大的阻力不在伊拉克,而来自世界其他大国的干扰,弄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如今的世界各国相互依存度越来越高,即便打一个小国也会牵扯出其他大国的利益问题。所以,奥巴马立足多边机制而不是布什的单边主义,他的军事战略很鲜明地发出在具体战事上与其他大国合作的信号。
缓兵备战,把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夺取全球军事领导权 近来,美军全球频繁调动迹象明显,人们不明白奥巴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战略收缩药还是军事扩张药。实际上,奥巴马是在把拳头收回来再准备打出去。
奥巴马政府国务卿希拉里最近说,美国的战略着眼点要投向“单靠美国无法解决的最为紧迫的问题,而没有美国世界也无法解决的那些问题”。换句话说美国的战争投资要投向最紧迫的利益需要,而且是别国、特别是美国的盟友也有求于美国的那些事,因而还是最有力推动美军掌握联盟乃至全球军事领导权的那些事。比如:恐怖主义、国际海事安全等,这些事正是国际安全共同利益所在,也符合奥巴马的军事战略诸原则。仔细分析来看,美国今后的战略重点有以下三方面:
首先,优先反恐,集中精锐剑指阿富汗,搂草打兔子进军中亚-南亚。奥巴马上任第一天就着手从伊拉克撤兵再投入到阿富汗战场上去,这就是他交给盖茨的新任务。
第一周他还发布了一条总统令和三条行政命令,都与反恐有关:全面改革美国对待恐怖犯罪嫌疑人的政策体系,年内关闭关塔那摩监狱,重新评估现行审判恐怖分子嫌疑人制度,禁止对恐怖犯罪嫌疑人使用酷刑。这些措施都在为奥巴马大举进攻阿富汗奠定政策基础。
奥巴马说过:“我们还会保证,我们有实力战胜"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目前,塔利班武装已经控制阿富汗85%的地区,奥巴马政府计划在18个月内将驻阿美军规模从3.6万人增至6万多人,盖茨已经下令集训8000名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士兵,上半年投放阿富汗战场,并下令驻扎关岛与冲绳的美太平洋舰队空军准备支援阿富汗作战。与此同时,北约国家也将增兵阿富汗,配合美军。由此可见,奥巴马决心毕其功于一役,在世界重塑美军形象,鼓舞陷入伊拉克沼泽的美军士气,并向世界发出美国在金融海啸面前仍有能力主导国际事务的信息。
其次,重点反扩散,拿核问题开刀,准备军事惩罚行动。奥巴马军事战略的一大特点就是坚定。奥巴马本人表示,美国有权、有责任对危害国际安全的行为体采取行动。他曾说,美国要打两个仗,一个是老的冲突,另一个是核武器的扩散。在这个态势下,其战略新重点是力图促进大规模武器扩散问题朝有利于美国利益的方向发展。其风格一改布什政权与伊朗、朝鲜久拖不决的疲塌作风,拿出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由此推断,奥巴马将以反扩散的名义谋求美国在联合国的主导地位,在联合国的舞台上推广美国核心价值观,既协调又挤压其他大国的影响力,争取西方主流舆论支持,统领反恐联盟乃至联合国力量,对不听话的中小国家施以军事惩罚行动。
最后,移师亚太,欲建立美国主导的全球海上军事秩序。就在新旧年交替之际,美海军主力开始向太平洋战区移动,新装备的F-22、新一代航母、新型核动力潜艇,几乎占美海军六成多的力量向韩国、关岛、冲绳、菲律宾和印度洋沿岸集中。同时,关岛也有日本自卫队海空力量进驻。一时间,从西太平洋到北印度洋,美海军的前沿突然增强。美军海空力量移师亚太的图谋,就是在全球军事强国和潜在强国的亚太要建立美军主导的军事秩序,本质上就是建立美国的全球海上军事秩序。
奥巴马一上台,就赶上索马里海盗这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自然会等着世界各国海军云集亚丁湾之时不失时机地抛出海上安全合作倡议,到那时美海军在亚太的力量摆在大家面前,就看各国海军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