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籍女性海外卖淫引起担忧 国家形象受影响

    中国籍女性海外卖淫引担忧 国家形象受影响

　　本报驻外记者 陈静 孙锋 王冬莹 李新珍 程暑霞 本报记者 谷棣

　　女性卖淫几乎是困扰全世界的难题，而全球化带来的外籍女性卖淫现象也成了这个难题的新难点。

目前在世界各地从事色情业的外籍女性队伍中，也加入了一些中国籍女性，这让当地政府头痛，更让所在国的华人社会感到很不是滋味。事实上，这些女性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受害者，更需要亲人和社会的关怀与帮助。和东欧、独联体国家出来的卖淫女性相比，中国在海外从事色情业的女性人数要少很多，但她们的分布情况却有逐渐扩大之势，她们不仅出现在卖淫合法的一些西方国家，甚至出现在宗教或法律禁止卖淫的中东和中亚国家。两个半世纪前，欧洲人也曾为了赚钱到俄罗斯卖淫，今天，女性海外卖淫已经成了现代文明世界的顽疾。各国清理境外女性卖淫的行动开始加强，呼吁保护这些女性的声音在得到更多关注。

　　“幸亏我家里人不知道”

　　今年2月初，法国非政府组织“世界医生”发布的一项关于中国女性巴黎卖淫现象的报告引起了当地舆论的注意。在法新社记者的采访里，来自中国东北的艳艳（化名）讲述了她的经历。为了支付儿子每年约1.5万欧元的学费，她两年前想方设法来到法国，为此还在国内欠了一屁股债。在巴黎“黑”下来后，艳艳很快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美好，但沉重的债务已使她无法回头。在给温州的老移民看过一段时间的孩子后，她从去年年初开始在巴黎北部华人聚居区“美丽城”一带卖淫。结束采访时，艳艳含着泪低声说：“幸亏我家里人不知道。”

　　“世界医生”组织用了半年时间，追踪调查了93名以卖淫为生的中国籍女性。统计发现，这些女性的平均年龄约42岁，最年轻的27岁。她们绝大部分来自东北地区，其中1/3以上来法不到一年，90%在国内留有子女。为拉到客人，她们收费一般只有5到20欧元。她们的“顾客”以社会底层人群为主，其中不乏变态者利用她们不懂法语、更不敢报警的心理为所欲为。由于收费低，她们不仅受到客人的侮辱，还遭到法国当地和来自其他国家的妓女厌恶，指责她们“破坏了市场行情”。该组织在近日发布的报告中还说，她们中1/3以上的人已经出现过性病感染症状。

　　和艳艳一样，很多到欧洲的女性非法移民常常成了人贩子获取暴利的性奴隶。近些年，除了中国女性，一些来自东欧、非洲、俄罗斯以及泰国、越南、孟加拉国等亚洲国家的女性非法移民也被迫沦为娼妓。苏格兰警官迈克尔·奥尔在接受当地《先驱报》采访时说，在调查工作中，他们经常看到妓院打出“有泰国、巴西和中国女人可供挑选”的招揽嫖客的广告。

　　目前，在俄罗斯卖淫的中国女性不多，只局限在一些少数华商聚集的圈子里。相比之下，俄罗斯有不少来自越南的“小妹”。

　　亚洲也成中国女性海外卖淫多发地

　　不仅欧洲出现了卖淫的中国女性，在中东一些伊斯兰国家最近几年也发生了类似现象。富足的阿联酋这些年吸引了大批外国创业者和淘金者，紧接着，大批从事色情业的人也不请自来。据一家西方旅游媒体报道，目前在阿联酋从事色情活动的女性有1万，分别来自非洲撒哈拉地区、东欧、东南亚、独联体国家及中国等地，很多人是被国际卖淫集团骗来的。据坊间传，在当地卖淫的中国女性不足1000人，以开按摩院或在酒店旁站街拉客为主。其中大部分人由于出国淘金心切，被一些皮包公司骗到阿联酋，被迫从事色情活动。

　　阿富汗战争后，一些来自独联体和中国的卖淫女来到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她们主要为在阿工作的外国人和一些阿富汗的富人阶层提供性服务，服务费平均一次在50美元左右。自2003年开始，当地有些中餐馆暗中从事色情服务，因此，联合国驻阿富汗机构一度曾禁止所有联合国工作人员出入涉嫌提供非法服务的中餐馆。2005年在阿“中国小姐”人数达到顶峰时近300人，而当时在喀布尔的中国人也就1000人左右。除了一小部分人是自愿的外，更多女性是被跨国“鸡头”组织从国内拐骗和偷渡来的，这些人本身也是受害者。

　　东南亚也是中国女性海外卖淫多发的地区。据柬埔寨一位老华侨讲，他觉得在柬埔寨卖淫的中国女性多了起来，基本上当地华人会去找中国小姐，而来柬埔寨的西方人会找当地的雏妓。这位老华侨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这些女性挺不容易的，许多人都说是家里欠了不少债，否则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受罪。她们有的一晚上喝一两瓶"黑方"酒，胃都快吐空了，太可怜了。”2001年9月，中国警方还破获了一起以劳务输出为名骗浙江女子去柬埔寨卖淫的大案。


　　女性海外卖淫是全球顽疾

　　卖淫是个古老的职业，海外卖淫也有一段相当长的历史，这也成了现代文明世界的一个顽疾。俄罗斯第一家妓院是18世纪50年代一名德国女性开的，专为贵族提供性服务，“性工作者”来自其他国家。苏联时期卖淫被视为违法，几乎绝迹。但苏联解体后，女性卖淫现象开始滋生。由于国内市场“饱和”与低价，一些俄罗斯女郎开始面向海外“开拓市场”。莫斯科有上百家中介机构帮助俄罗斯女郎海外卖淫，此类广告随处可见。

　　据瑞士一家移民机构提供的数据，欧洲每年有来自独联体的“性工作者”近50万。据俄媒体《生意人》旗下的《金钱》周刊报道，独联体卖淫女性的海外分布如下：西班牙有20万、意大利8万、希腊10万、土耳其5万、阿拉伯国家2万-3万、以色列1万，此外，还有荷兰等国。由于独联体卖淫女性带来了竞争，荷兰当地的“性工作者”还举行过抗议示威。进入欧洲性产业的俄罗斯女性并不是轻松地大把赚外汇，当地每年都有俄罗斯妓女被杀的案件发生。

　　亚洲女性被迫或主动卖淫的现象也比较普遍。在驻韩美军基地周边，有一些高挑的韩国女性从事卖淫，这也成了当地的一景。韩国女性在海外卖淫的事情也曾见诸报端。据英国广播公司(BBC)网站消息，去年3月，澳大利亚警方破获了一个偷渡女性卖淫的国际团伙，有10名韩国女子从悉尼的妓院中被救出。这些女性来澳洲前已经同意在色情行业工作，但想不到的是她们每天要接客20小时。BBC在报道中说，在澳大利亚合法的妓院中，到处都是来自日本和韩国等国的女性，“到了周末，很多亚洲男人就会来光顾”。国际人权组织曾估计，被迫在日本从事卖淫业的外国女性已多达7.5万名，主要来自亚洲和东欧国家。另据日本社会保障研究基金会2003年5月公布的《在日本从事卖淫的外国女性综览》调查报告显示，每年大约有1%的在日外国女性被逼迫卖淫。

　　中国人形象受到影响

　　“俄语里有句俗语叫没有劣等的民族，只有不好的个人。”在莫斯科某跨国企业上班的俄罗斯白领女性伊琳娜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可当外国同事议论俄罗斯女郎卖淫的时候，我真的很不好受。可静下心来仔细审视这个问题，那只是个人行为，智者是不会见到一个俄罗斯风尘女子而怀疑俄罗斯的伟大。”

　　话虽如此，但中国女性海外卖淫的现象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担忧。在海外华人社会中，卖淫是很难被理解和接受的事情。定居法国已有20年的华人移民琳达·黄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她和周围的朋友不会歧视这些女性，但她接下来的话也流露出另一种态度。她说：“既然上了偷渡团伙的当，为什么不回国或通过警方等正当渠道解决呢？”

　　因为“小姐问题”，阿富汗人对中国人的印象一度也变得不好。一名在中资企业工作的阿富汗人对记者说，他对中国个别女性来阿从事卖淫相当不理解，因为对信奉伊斯兰教的阿富汗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他的一些朋友甚至劝他不要为中国人工作。同样的现象也发生在埃及、马来西亚等国。

　　各国加大打击和救助力度

　　中国女性在海外卖淫的现象引起了很多国家和非政府组织的关注，有些国家还加强了打击力度。据法国“世界医生”介绍，该组织自2003年起设立了“莲花公车”服务，专门为这些底层华裔女性提供义务医疗援助。为了防范中国女性进入本国从事色情服务，埃及等中东国家和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最近几年还更改了对中国女性的签证要求。2006年，阿联酋逮捕并驱逐了4300名来自境外的卖淫女性，其中包括部分中国女性。由于“小姐问题”严重损害中国人形象，中国驻阿富汗使馆与阿内政部等多方配合，经过几年反复“清扫”行动，于2008年基本将在阿富汗从事色情活动的“鸡头”和“小姐”抓获并遣送回国。

　　英国当地报纸经常曝光海外卖淫女的遭遇，其中也有不少中国女性因为涉案而被监禁的报道。英格兰北部约克郡的地方报纸最近报道说，去年年底，马来西亚人若魏（音译）与一位名叫罗慈鹏（音译）的中国女人因非法开设11家“按摩店”而被判监禁21个月，“罗今年45岁，2004年时以学生身份来到英国，随后非法居留。罗的英文能力足以给卖淫女拉皮条，但有时她还会亲自接客。”英国警方还调查发现，若魏和罗这两年并没有赚到什么钱，打入他们账户的钱不过6.9万英镑，扣去房租等各项开支，11家“按摩店”每月只给他们带来200英镑的收入。今年1月，在英格兰西北部的柴郡，一名44岁的中国女子杨彩虹（音译）因开4家妓院和贩卖人口等罪名，被判监禁20个月，并没收非法所得4.2万英镑。2007年，英国警方在英格兰南部海滨城市普利茅斯关闭了5家妓院，其中有5名涉案的中国人最近已被送上法庭。
　　
　　特殊群体更需社会关怀

　　就外国女性被迫卖淫的问题，伦敦市民山姆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到英国来的外国人如果没有生存技能，就很容易成为人贩子剥削的对象。这些女性受害者缺少对英国社会的全面了解，她们只看到了英国最美好的一面。”

　　法中文化协会主席高醇芳女士认为，从人道方面来讲，在法国卖淫的中国女性大部分都有苦衷，还是应该给予同情的，“说到底，她们毕竟没偷没抢，而且本身也是受害者”。另外，高醇芳不认为某些人的行为会伤害整个群体的形象，她说：“法国也有妓女，但并没影响到法国女性的形象，再说，哪个国家没有妓女呢？”她认为，关键是要做到信息畅通，让国内民众知道国外并不是“遍地黄金”的天堂，这样偷渡或拐骗团伙自然会失去行骗的机会。

　　上海社会科学院艾滋病社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夏国美教授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说，和国内从事卖淫的情况一样，在境外卖淫的女性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家人知道，她们更怕遇到熟人和老乡。但在国外，她们的境遇更惨，压力更大。由于语言障碍、能沟通的人又少，当遇到欺压、凌辱时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她们个人的自我保护和反抗能力非常弱。除了心理健康外，她们还易得妇科病，甚至染上艾滋病。夏国美调查过从我国南部省份去泰国从事色情业的女性，她们感染艾滋病毒比例很高，她说：“这也是最令人焦虑的地方。如果她们带了病回来，也会加重国内社会的负担。在国内，防病工作的宣传做得好，但在海外，尽管会有些组织关注外来卖淫女性并提供帮助，但毕竟做得很有限。”

　　夏国美说，这些女性思乡、焦虑、孤独，更需要亲人关怀和社会帮助。从她接触的一些到境外卖淫的女性来看，她们的文化程度较低，信息匮乏，很容易被国际卖淫集团盯上，被连哄带骗地弄出国后被迫卖淫。因此，夏国美教授呼吁国内应加强宣传，以免更多女性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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