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将危机变成转折点和发展新起点

　　陈瑜：将危机变成转折点和发展新起点

　　文/本刊记者 刘娜

　　由美国始发、迅速向全球蔓延的世界性金融危机，引起了各国政府领导人、金融家、经济学家和全世界人民的高度关注。世界新经济研究院院长、著名经济学家陈瑜对此也进行了追踪和研究，并提出了自己的独特的解决之道。

　　己丑岁初，冬日暖阳铺满了陈瑜的办公室。记者面前的老人，穿着笔挺的棕褐色西服，里面配以灰格子衬衫和黑色的领带，一架金丝眼镜，一张略显清瘦的脸庞。老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沉稳得像一座山。

　　在两个小时的对话中，陈瑜讲述与思考时上翘的嘴角总是保持着微笑的弧度。而今已是古稀高龄的陈瑜仍是身骨健朗、处世达观，他的语言清晰简明，论点条分缕析，趣味盎然，令人耳目一新。

　  从扩大消费需求角度入手解决金融危机

　　“这次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并非是突发的，而是流行几个世纪之久的、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和金融发展模式诸多重大弊端长期积累的必然结果，是一次总爆发。”一开口，陈瑜就深刻揭示了这次金融危机的必然性。

　　“这次金融危机最深刻的原因，是由于在旧的、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和金融发展模式影响下，世界经济和金融在其长期发展过程中，消费资本一直处于缺失状态。消费需求不足和消费资本缺位，是这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的重要原因。”

　　长期从事“资本”研究的陈瑜对此研究的十分透彻，传统的市场经济理论认为，推动经济发展的只有一种资本，即货币资本。但市场经济发展的实践说明，事实并非如此。人们通过对市场经济发展史的研究认识到：市场经济的资本构成应包括货币资本、知识资本和消费资本。换言之，是三种资本在拉动市场经济的发展，而不是单一的或者唯一的货币资本。

　　但多年以来，中国乃至整个市场经济一直是货币资本一枝独秀，它的作用受到人们的高度重视，货币资本所有者的权益也得到充分保证。而知识资本和消费资本的重要作用和权益，却长期处于被淡化、甚至缺位的状况，从而使二者长期处于被动的消极状态，形成单一地依靠货币资本发展经济的局面。

　　虽然，经济也能取得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是由于长期地依靠货币资本这一单一要素发展经济，资本短缺、创新乏力、消费萎缩问题不可避免。所以，知识资本、特别是消费资本缺位造成的市场萎缩和总需求不足，才是世界经济发展不协调、不稳定，不断发生周期性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最深刻的原因。

　　在分析这次世界性金融危机产生的原因时，一些金融家把美国次级贷款看成是这场金融危机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陈瑜认为这其实是不准确的。它容易掩饰金融危机产生的真实原因。因为次级贷款在有效需求充分的情况下，并不会造成房贷机构资产和财务收支状况恶化。只有在有效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次级贷款才会造成房贷机构资产和财务状况恶化并引发危机。因此，有效需求不足才是危机发生的真实原因。

　　他进一步解释说，房贷机构和保险公司、券商、银行联手，把房贷证券化并包装上市，推向全球金融市场，用虚构的高预期回报制造虚假需求，使金融衍生品无限制泛滥，形成一条长长的金融泡沫链。但最终由于实际的消费缺失，金融泡沫破裂，金融链断裂，造成银行体系的崩溃和资本市场的瘫痪，极大地加重了这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的严重程度。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如果就金融谈金融，解决办法停留在技术操作层面，就等于是在金融泡沫链上下功夫，至多是只治标未治本。我们必须在治本方面下功夫。我们应该从扩大消费需求入手寻找解决危机的根本途径。

　　陈瑜清醒地认识到，造成消费需求不足的深刻原因是广大消费者至今还处于“相对贫困”状态。消费者“相对贫困”是由于分配不公所产生的“二、八”现象的直接结果。即80%的人只拥有20%的财富，而80%的人们购买住房的愿望十分殷切，但却无力购买而不能形成有效需求。因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当今世界依然存在分配不公、贫富悬殊的状况，着力解决消费者“相对贫困”的问题。从此入手，才是解决金融危机的根本途径。

　　几个世纪以来，社会分配不公、广大消费者“相对贫困”问题，一直困扰着各国政府领导人和经济学家。这一问题，也是全世界人民共同关注的问题。因为它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分配不公并不只是在哪一个国家才存在的现象，而是全世界各市场经济国家普遍存在的现象，并且是各国政府和经济学家“久治不愈”的问题。

　　用消费资本化理论建设新的经济运行体系

　　为了寻找分配不公和消费者“相对贫困”的根本原因，陈瑜对分配制度本身进行了深入的剖析。

　　在现行分配制度所形成的分配格局下，货币资本所有者几乎独享企业所有利润；知识资本所有者只享有少许利润；而消费资本所有者长期以来甚至处于缺位状态，完全不参与分配，无利可获。这是社会分配不公的源头和始发原因，也是造成消费者“相对贫困”的根本原因。

　　以往的经济学家，包括一些获得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他们理论上一个共同的缺陷，是重生产轻消费。他们从资本的高度分析生产对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重大作用，但却没有一位经济学家从资本的高度分析消费对社会经济发展的重大作用，更没有提出相应的理论把消费和消费资本的力量系统地揭示出来。到了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人类终于探索出了一个划时代的伟大发现——人们发现了消费资本的存在。人们发现消费不仅决定货币资本和知识资本能否实现其最终价值，而且是给经济发展注入新的资本动力的源泉。正是由于其在生产过程中和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巨大作用，而成为一种新的资本形态。消费资本化理论也应运而生。

　　对于这个发现，陈瑜充满了期待，消费资本化理论，是突破西方传统市场经济理论的局限，而提出的新的资本理论。它科学地论证了消费转化为资本的过程，指出消费即是投资。至此，人们认识到在市场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着三种资本形态。

　　其实，三种资本形态在人类经济发展的初期就已经存在了，它是随着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而依次呈现出来。陈瑜说，我的贡献在于，对已经呈现出的三种资本形态的内涵进行了界定，并根据三种资本的内在联系以及它们运行的特点和规律，对新的资本理论的结构和内容以完整的理论系统地揭示出来，重建了到目前为止完整的新的资本理论体系。消费资本化理论则是新的资本理论体系完成的标志。

　　消费资本化理论认为，消费资本同货币资本、知识资本共同推动着市场经济发展，共同创造了社会财富和企业利润。因此，消费资本的所有者——消费者也应和货币资本所有者和知识资本所有者一样，参与企业利润的分配。这种由三种资本共同推动市场经济发展和共同创造企业利润，因而应由三种资本所有者共同参与利润分配的理论，是确立新的公平分配制度的理论基础。这种新的公平分配制度，将从根本上打破流行已久的不公平的分配格局，而且是从国民收入第一次分配就予以解决，而不是从国民收入第二次、第三次分配那种带有恩赐性质的解决方法。

　　新的市场经济理论认为，市场经济的资本构成应包括三种资本，经济发展方式也应该是多元的。所以，解决国家、地区和企业——包括银行、保险公司等各金融企业经济发展所需要的资金问题，总的思路应当是继续充实货币资本，高度倚重知识资本，大力开拓消费资本。由单一货币资本发展经济的传统发展方式，转化为货币资本和知识资本相结合的发展方式，再转化为“消费资本导向、知识资本创新、货币资本推动”的三种资本融合、联动的新型发展方式，是世界各个市场经济国家经济发展所必然遵循的总的趋势，也是市场经济发展一条非常重要的经济规律。

　　新的市场经济理论实际上是提出一种新的经济运行体系。新的经济运行体系是以速度适宜、效益显著、可持续发展为特征，以实现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富裕、建设和谐社会为目的的经济运行体系。新的经济运行体系包括：新的经济发展方式、新的商业模式、新的企业制度、新的管理模式、新的分配制度。

　　在这一理论基础上可以建立一种新型的、由三种资本参与的综合资本股份有限公司，作为支持新的公平分配格局的企业制度。这种新的企业制度是一种以人为本的企业制度，它将为我们构建一个共赢的社会。这个共赢的社会必然是一个和谐的社会，一个真正繁荣幸福的社会。我们认为，建立在消费资本化理论基础上的新的企业制度，使我们找到了一条真正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经济学途径。因此有人称之为“穷人经济学”。它将彻底根除广大消费者“相对贫困”的命运，这是真正能够扩大消费需求的实际有效的重大举措，从而也使人们找到解决这场世界性金融危机的根本途径。

　　陈瑜对此展望道，世界进入一个深刻的变革时期，我们必须摒弃流行已久的旧的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和金融发展模式。新时期需要新的市场经济理论——消费资本化理论，作为世界经济和金融发展的理论导向。

　　他说，如何解决这场世界性金融危机，是当前世界经济和金融发展的焦点。我希望我们能够将“焦点”变成转折点和发展的新起点。在全世界范围内实行新的经济运行体系，造福于人民，让世界经济和金融进入一个健康发展的新纪元。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种新经济运行体系

　　作为中国人自己原创的经济理论，陈瑜在经济学界第一次提出“消费资本”这一新的资本形态，并以完整的理论和实践体系，把消费资本与未来的新经济形态之间的关系系统地揭示了出来。

　　在消费资本化的研究当中，陈瑜花费了多年的心血，默默地实践着自己的设想。对于这样一项重大的经济理论研究课题，他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独立完成了研究。

　　2003年是消费资本化理论成型之年。就在这一年年底，在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和经济学家于光远的直接关心下，陈瑜发起创建了世界新经济研究院，组建了一支高水平的专家队伍。研究院主要从事国际、国家、地区之间的经济、科技、智力和社会等方面的综合研究，为各地区城市的经济发展战略以及企业的发展战略制定规划。研究院依托的主要经济理论正是消费资本化理论。在他的积极努力下，此理论已经被广泛了解和认同。

　　早年师从我国著名经济学家陈岱荪，恩师的谆谆教诲每每令陈瑜受益匪浅。他清楚地记得，老师曾经说过，经济学应该永远与生活、实践的活水源相连，从实际经济生活的争辩与对策中提炼出人类思维能力尚能解决的问题。这句话在陈瑜心里已经扎下了根。在他看来，能够最终付诸于实践并开花结果，才是理论创造的最终目的，也才是理论创造者最大的愉悦。在充实理论的基础上，现在陈瑜把工作重点放在了对于消费资本化理论的推广应用上，而这更是任重道远。

　　如今他把研究的角度延伸到了国家的层面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一面旗帜；它是中国现代历史的主题，它是实践的主题，也是理论的主题。我们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都要围绕着这一主题展开，将此理论的应用变成了常态。我们认为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际上是一种新的经济运行体系。它是一种速度适宜、效益显著、可持续发展并且可以实现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富裕的经济运行体系。

　　“换言之，它是以速度适度、效益显著、可持续发展为特征，以实现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富裕、建设和谐社会为目的的经济运行体系。消费资本论，作为一种以人为本的‘全富’理论，必将为中国和全世界构建一个共赢的社会、一个和谐的社会、一个真正繁荣幸福的社会作出贡献。”

　　这段话看似简单，实则是陈瑜对消费资本化理论的高度概括。

　　对于中国经济的未来，陈瑜信心十足，“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目前依然处于平稳、较快发展状态，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中国经济高速增长，是迄今为止人类经济发展史上最成功的范例。它的经济成就是对世界经济发展作出的巨大贡献，而对它的理论总结以及所形成的新的市场经济理论，也将会对世界经济和金融的发展产生重大的影响。”

　　信心不但来源于陈瑜的勇气、智慧，更是他对今日中国综合国力的清醒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