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如何评价岳飞

　　张培锋

　　某“国学大师”为了推销自己主编的那套连书名都讲不通的所谓“四部文明”，大肆诋毁清朝乾隆年间编撰的《四库全书》。他为了说明《四库全书》如何“篡改”、“清剿”汉民族文献，煞有介事地说：“我们清醒地看到《四库全书》对于汉民族的民族英雄，是抱着抹杀和消灭的态度的；以爱国赤诚感染和熏陶了无数代中华儿女的民族英雄岳飞，《四库全书》对他的事迹只字不提，《四库提要》只说："事迹具宋史本传。"”同时，这位“大师”还对四库全书的实际主编纪晓岚大肆诽谤，称纪晓岚是“奴才”，是“汉奸”（《关于四部文明》，转载于《新华文摘》2008年第12期）。由于《新华文摘》是一本影响很大的刊物，对于一般不明实情的读者而言，此文一经转载，似乎这位“大师”的话真的是铁案如山了——《四库全书》连岳飞都只字不提，可见其要不得啊！然而，事实是这样的吗？其实，《四库全书》和纪晓岚主持编撰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俱在，稍有些文化根底的读者只要耐心查一查，便会对那位所谓“大师”的信口雌黄嗤之以鼻的，所谓“《四库全书》对岳飞只字不提”的说法是多么荒谬，简直不值一驳！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位一心要与《四库全书》对着干的“大师”是否真的翻检过《四库全书》和它的《提要》？

　　首先，《四库全书》卷一百五十八别集类十一收入了岳飞所著《岳武穆遗文》一卷即岳飞的文集，并赞扬道：“飞之零章断句，后人乃掇拾于蠹蚀灰烬之余。是非之公，千古不泯，固不以篇什之多少论矣。”这是认为，岳飞的著作尽管多被禁毁，保留下来的不多，但这里关乎着千古之是非，我们是不能以文章的多少来评价的。这能说是“只字不提”吗？《四库提要》对于岳飞的态度不也是很明确的吗？

　　《四库提要》对岳飞的态度不仅表现在收入了岳飞的文集，更表现在对岳飞的褒扬之语随处可见。比如《提要》卷四七评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时说：“心传独于淮西富平之偾事、曲端之枉死、岳飞之见忌，一一据实直书。虽朱子行状亦不据以为信，初未尝以乡曲之私稍为回护。”卷五七收入岳飞之孙岳珂编著的《金陀稡编》，指出“是编为辨其祖岳飞之冤而作”。按，此书收集大量有关岳飞的原始资料和时人有关著作，是研究岳飞的重要文献，《四库全书》收入此书，颇见其尊重历史的态度。卷六十还评论了明人徐缙芳所编《精忠类编》，指出：“是编辑录宋岳飞事实艺文。”并作了详尽的介绍，我们可知这也是一部有关岳飞研究文献的汇集。《四库全书》何尝“抹杀”了岳飞“精忠报国”的精神和功业？此外，卷一百二十六评论明人陈耀文的《学林就正》时指出：“南宋诸儒，力分门户，或不免主持太过，不得其平，如抑苏轼诋岳飞之类，诚不惬人心是非之公。”卷一百五十九评论宋人罗愿的《鄂州小集》时，指出罗愿的父亲罗汝楫，“助秦桧以害岳飞，犯天下之公怒。”《提要》的作者可谓是非分明，正大光明，何“奸”之有！诚然，《四库全书》不是尽善尽美的，对其进行修正、补订乃至批评等都是可以的，也是应该的，比如余嘉锡等多位先生早已对《四库提要》作过辩证、补订，但这与那位“大师”全盘否定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何以故？一为学术精神之体现，一为商贩广告之陈词也。二者相较，忠奸立辨。

　　事实俱在，那位“大师”的上述评说不知根据何在？这不由让我们想到《四库总目》评《岳武穆遗文》时说的那两句话：“是非之公，千古不泯。”是的，历史是抹杀不了的，事实是掩盖不了的。对于时下某些善于忽悠、狂言哗众的所谓“学者”、“大师”们，我们要说一句：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