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消息(楚天都市报)不堪老板打骂折磨渴望每天下大雨
最害怕被迫“飞花”
前两次返乡均被“花头”带回
第三次回家本报记者全程关注 图为:江城街头,卖花童抱住行人强卖鲜花。记者佟建国摄
特派记者杨磊通讯员刘路实习生许欣
逃离
两花童悄悄逃离
欲从武汉走回安徽 3月30日下午4点多,15岁的小翠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她鼓起勇气,向路边的部队岗哨哨兵询问“叔叔,请问到安徽怎么走?”
小翠身边,是同她一起卖花的同伴小娟。
两个小姑娘揣着卖花的215块钱,从汉口中山公园逃离“姑妈”和“大姑”的视线,开始她们的回家之路。“从武汉走到安徽?”在汉口沿江大道的岗哨,惊异的哨兵立即和武汉市救助管理站联系。两个花童被车接到了武汉市救助管理站。
这已是小翠第三次来到救助站。她有些惊魂未定地对工作人员反复说:“我不卖花,卖花挨打。我想回家”。
30日中午,小翠和16岁的小娟在中山公园卖花。两个小姑娘头天晚上就商量好准备逃走。
偌大的开放式公园,逃走却不是容易的事——她们始终处于各自的“姑妈”和“大姑”监视之下。一上午买花的人不多,中午两点吃饭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遭遇和往常一样的责骂。
两个小姑娘没有吃完饭,拿起花转身去卖。卖了几束花,趁“姑妈”们吃饭没注意的片刻,她们撒腿跑起来,穿过中山公园地下通道,开始寻找回安徽的路。
一度,迷路的她们又走回了中山公园。当夜,依然找不到方向的她们在一家小旅社住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小姑娘沿着沿江大道走……直到坐上武汉市救助管理站的车,两个孩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生活
不堪老板打骂
渴望“每天下大雨” 昨日上午,记者来到武汉市救助管理站。两个小女孩刚刚被车送往黄冈市救助管理站,准备从那里中转回安徽。记者随即赶往黄冈市救助管理站。
中午1:50,两个小女孩听说有人来了,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老板"又找来了”。
16岁的小娟在今年正月十八,随同同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姑”来到武汉,开始卖花生涯。
小娟回忆她一个多月的卖花生活——每天早晨九点,租住在江汉路附近的“姑姑”叫醒她。“姑姑”用黑色塑料袋装上一大捧玫瑰花,骑车带她到中山公园。
每次,她手中拿着五束包好的玫瑰花,每束有三朵,卖10至15元。“每当有情侣来的时候,我们都要上去拦着拉着男的不让走”。“姑妈”寸步不离,就守候在附近。随时用家乡话提醒她“那边有人”“追上那一对人“。
往返奔跑,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姑姑”的女儿会送饭菜到公园来。吃完饭,接着卖花到5点左右。“姑姑”骑车带她回家。晚饭后7点左右,汉口江滩里又能看到这个瘦小卖花女孩的身影。
“谢谢,哥哥买束花吧。”小娟拉着人家的衣服死缠硬磨。黑色塑料袋里的花似乎总也卖不完。一直到晚上12点半,小娟常常拿着没有卖完的花回家。
卖不完花挨骂是肯定的。“姑姑”骂她头发太长,挡住视线,看不到情侣走近,要剪掉她的头发。脚上起泡跑不动,也是要挨骂的。
在紫娟看来,一起卖花的安徽老乡小翠比她更糟糕。一次,小翠卖的花没有紫娟多,小翠的“大姑”骂着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鼻子流出了血,胳膊上现在还留着一块伤痕。
昨日,在救助站,被剪成男孩短头发的小翠伸出自己的左手——一只黑而粗糙、看起来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手,手上有5个紫色的淤痕。“卖花没卖好,这是"大姑"用指甲掐的”。
卖不好花,回家后会遭遇拧耳朵,用钥匙刺大腿,拳头捶背的处罚。卖花每天都不会停,除了大雨天。小娟告诉记者,“我最希望每天都下大雨,大街上没有人了。这样就可以不被逼着卖花了”。
每天良心折磨
最害怕被迫“飞花” 在中山公园和江汉路上,您或许见过这些卖花的小女孩。可没有人去猜想她们的在想什么。
小娟说“我感到不安。我最害怕人家拿出100块钱来买我的花”。
一束花10元,100元钱要找出90元。小娟一边数找的钱一边在犹豫“我到底该怎么找”。当她递出90元找钱后,附近的“姑姑”会有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责问她为什么不“飞花”。
所谓“飞花”,就是将80元塞给买者,然后再扔一束花给对方转身就跑。每次不这样做,是会挨骂的。
去年10月,中山公园的花童因为纠缠抱腿卖花,被集中救助送回安徽老家。小翠就是其中之一。几天后,她又出现在汉口中山公园。从老家将她接回的“大姑”要求她们不要再抱腿,要拉住小伙子的衣服,紧紧拽住,不要松手。“我常常感到害怕。人们常常骂我们。有一次,我的头还被人拍了一巴掌。我哭了。"姑姑"又骂我,不准我哭。”
紫鹃说,自己早晨醒来,常常发现枕头湿了。“我想奶奶。我想回家”。
波折
“花头”追至救助站要人
两花童提心吊胆 昨日上午,在武汉市救助管理站二楼未成年人保护中心。小翠透过窗户看到”大姑"来了。她害怕地躲起来。她担心救助站会让“大姑”将她领回家。
武汉救助管理站拒绝了来人的要求。昨日中午,小翠的“大姑”和小娟的“男老板”又跟到了黄冈救助管理站,提出要领这两个小姑娘回去。记者见到了这两位40多岁的中年男女。他们都是安徽省安庆市望江县人,分别和两个花童同村。“男老板”称,自己是受小翠大伯委托,带小翠出来卖花。卖得好,一年可以给其大伯三四千元。今年2月24日,当小翠偷偷跑出来被救助站送回家后,也是他回老家再度从小翠大伯的家中将小翠带回武汉,继续卖花。他矢口否认打过孩子。
两个花童告诉记者,每天卖花的钱大约三四百元。每天老板都将钱搜走。小翠说,由于母亲去世,父亲不在身边,大伯是她的监护人,老板承诺给大伯一年6000元。小娟说,“姑姑”说每年给她父亲11000元。“男老板”对救助站拒绝他们领回两个花童似乎想不通。他说“要不要她大伯来领?”他或许想和上次一样,即使小翠被送回家,也会很快重新出现在中山公园,拿着花拉扯着人们衣服央求人们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