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圈的贬值与吊诡

　　富豪圈的贬值与吊诡

　　■彦 岚 徐名传

　　对于富豪们而言，这两年注定是个特别的时期，财富的大量缩水使他们对财富更有着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态。财富的贬值是少数人为之而令整个世界难以抗拒，而上流社交圈的浑浊化却是集体作为，且富豪们人人有责。

　　财富的数字可以改写，而作为富人的社会责任与精神价值则更需要在这一时期重新锻造与凝练。

　　身价贬值的富豪们

　　3月11日，美国《福布斯》杂志揭晓2009年度全球富豪榜，先前蝉联全球首富13年的盖茨在“让位”一年后，以400亿美元个人资产重新夺回这一称号。

　　尽管如此，这也是盖茨在去年损失180亿美元后的缩水身价。全球富豪榜三甲去年共损失680亿美元。

　　《福布斯》杂志首席执行官史蒂夫福布斯说，虽然很少有人为富豪们陷入困境流下同情眼泪，但他们的财富缩水对经济造成不利影响。“这意味着其他人也没好日子过。典型富豪净资产都减少了大约30%。”

　　确实，每个上榜富翁平均净资产为30亿美元，已经退到60年前的平均净资产水平。全球个人财富在10亿美元以上的富豪人数由去年的1125人减少至793人，降幅约1/3。

　　大部分富豪的资产缩水，毫无疑问是股票、大宗商品、地产等投资品价值跳水所致。但有的富豪即使自己的公司业务在赚钱，但依然难以挽回资产贬值的趋势。

　　中国今年共有52人上该财富榜，内地有28人，香港地区有19人，台湾地区有5人。

　　在所有中国富豪中，排名最高的是香港和黄集团董事会主席李嘉诚(第16位)，他的个人资产总值为162亿美元，缩水103亿美元。在中国内地富豪中，排名最高的是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行(第205位)，他的个人资产总值为30亿美元。比亚迪公司老总王传福则以13亿美元首次登上此榜，名列第559位。

　　但去年上榜的中国内地42位富豪中有18位黯然落选。在“落水”的富豪当中，首当其冲的是前国美老总黄光裕，资产缩水了26亿美元，百度李彦宏、阿里巴巴马云、玖龙纸业张茵等人也都在列。

　　针对福布斯富豪们缩水的榜单，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经济专家徐逢贤说，这是一个经济规律，发生金融危机之后，肯定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企业的生产以及市场的消费，这是富豪缩水的主要原因。

　　紧接着，3月14日，胡润研究院也第二次发布了颇为震撼的《2008胡润百富榜》前20位富豪财富缩水报告。财富缩水最多的是尚德太阳能的施正荣，缩水高达80%；其次是江西赛维的彭小峰和中信泰富的荣智健，下跌幅度分别为79%和64%。

　　截止2009年2月10日，《2008胡润百富榜》排名前20位富豪所拥有上市公司部分的财富缩水共911亿元人民币，缩水比例40%。

　　胡润表示，这是《百富榜》10年来，首现如此短时间大规模富豪财富缩水的情况，也是胡润首次在5个月内第二次发布富豪“缩水榜”，金融危机的影响可见一斑。

　　资产缩水成为今年各家财富榜单的“关键词”。在几十年不遇的经济危机影响下，榜单上的富豪财富也和普通人一样大幅缩水，今年的世界被喻为“宛如财富的荒原”。

　　上流社交圈的吊诡

　　富豪们有自己活动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想不复杂也难。

　　每年11月底社交季之初，巴黎都会举行传统的“名门千金成年舞会”。这是巴黎社交季惟一一个向全世界开放的贵族舞会。能拿到请柬进入“成年舞会”观礼的，全球只有250个人。此外，纽约举行的国际成年舞会，在国际社交界也有很大的影响。

　　这就是国际顶级社交圈的影响力。

　　不久前，自巴黎时装周揭幕那天起，章子怡在巴黎逗留期间连赶3场顶级时尚派对。如此频密程度也证明，我们的国际章的确经已被欧美上流社交圈所认同和接纳。能够融入交际圈，比单纯在奥斯卡红地毯上露个脸，更能说明问题。

　　事实上，这样的“上流社交圈”在中国富人圈中也日渐兴盛。

　　这种顶级社交圈是富豪们的小天地，而如今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却不是个个非富即贵。财富缩水虽不影响这个圈子的活色生香，但却出现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怪象，这或许也是这个圈子的含金量在无形中贬值的依据之一。

　　“社交游戏”产生的种种骗局，已成了高级社交圈的吊诡。

　　人气急升的国际影星安妮•海瑟薇，事业上的运气却没能让她认清身边人竟是个十足的大骗子。29岁的拉法艾罗自称和教宗有深厚的交情，还是梵蒂冈首席财金官员，可以用低于市价的金额买到教廷资产，甚至连美国前总统克林顿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然而，频频爆出的国际社交骗局也没能让中国的富豪圈独善其身。

　　3月11日晚9点，上海外滩某高级会所正在举行一场艺术沙龙。穿着入时的男女们围成小圈，尽管彼此不认识，但很快打成一片。话题海阔天空地延展着，从最新款的名车，到上一次参加的品牌聚会，惟独没人提及的，是幽暗灯光下，那些孤零零的艺术品。

　　“这就是典型的高端社交场合了，艺术是噱头，社交是主题。”一位时尚杂志编辑说。该杂志以报道上海滩顶级富人的生活而闻名。

　　由于出席顶级社交活动的如今未必都是名流，身穿各种大品牌服饰的，未必真是大牌。所有人都认识一个人，他也认识所有人，可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常常没有人知道。据说，曾经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上海名媛，在整整10年之后，才惊愕地发现：“那个我一手带进社交圈的人，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据统计，到一些富豪社交网站登记交友的所谓“富豪”中，90%都在第一关“资产认证”时溜之大吉了。骗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一顿饭动辄七八千块钱，开一瓶酒就是2000元的“派头”更不是随便谁都摆得出来。

　　但让人惊讶的是，那些长期混迹在顶级社交圈中的假富豪，有一些已经把自己经营得有模有样。他们甚至有能力组织派对，并邀请到真正的名流大驾光临。某位已经“功成名就”的假富豪，现在不仅是上海顶级社交圈中的常客，更拥有了自己的企业，专门为顶级富豪提供服务。

　　除了生意之外，还有些人通过特殊的方式在社交圈内如鱼得水。

　　J是典型的夜行动物，白天睡觉，晚上泡吧是生活常态，圈里人就介绍了几个也喜欢泡吧的富公子给他。J出去玩的时候从来不开酒，也没埋过一次单。但在几位富公子那里，J倒是很吃得开。因为他身边总是不缺各色的靓丽美女，这一点让富公子们很开心。

　　就这样，J身边的美女越聚越多，哪个夜店女孩不梦想着遇到一个有钱的白马王子？而想通过他认识美女的富人们，也口耳相传着J的本事。

　　在这个圈子里骗人，很累很昂贵，但仍有不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个个都有耀眼的头衔和背景，有时难免真假难分。虽然骗人的伎俩终会败露，可却也是在这个圈子的虚华与浮躁下滋生的。

　　中国富豪10年变迁

　　“如果把成功定义为拥有财富多少的话，那么这50人就是中国大陆最成功者，他们的故事能让全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社会。”胡润在1999年发传真给欧美等国一些著名传媒机构时，这句话一下子打动了当时的《福布斯》主编Laury ard，他决定刊用这一榜单。

　　如果以此为标志，中国“富豪”概念的产生至今已有整整10年。在全球富豪以及中国富豪资产大大缩水的今天，以及中国富豪社交圈日趋鱼龙混杂的当下，来回顾这一群体的变迁，似乎更能有冷静的思考和心态。

　　中国富豪蜂拥而现的近10年，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9年至2002年，第二阶段是2003年至2006年，最近的则是2007年至今。

　　第一位“中国首富”是前国家副主席荣毅仁。荣毅仁于1979年应邓小平所托成立了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中信集团前身)，可谓是标准版的“红色资本家”。

　　在2003年至2006年的中国企业界，“财富榜样”开始成为人们公开谈论的话题，尽管河北大午集团掌门人孙大午2003年被判刑再度引发“原罪”话题的争议，但与世纪之交那种大都羞于露富的氛围相比，此时的企业家们追逐财富更为自然，而且在注重财富增长的同时关注财富品质。

　　2007年是一个财富无限膨胀的年份，当杨惠妍以1300亿元成为中国首富，当富豪榜前十位“十有八九”与房地产有关时，“财富”二字甚至开始让民众和传媒生厌。有人嘲讽道：“大国崛起，还是首富崛起？中国曾经有过500强，可传下来的只有宅子。”

　　直到现在，贫富差距之大仍是政府的一大心病。特别是最近几年经济高速增长后，鸿沟越来越大。以至于香港知名报人林行止也有感于香港社会贫富差距加剧，他表示不愿再做盲目的市场信徒，并声称中国只有制定一套在“向钱看”与社会公平之间平衡发展的政策，其崛起才对提高人类福祉有积极意义。

　　某知名媒体发布的一项社会调查结论显示，让被访者选择三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富人，结果排在前三位的依次是奢侈（57.1%）、贪婪（52.7%）和腐败（45%），而聪明（33.1%）和勤奋（31.7%）仅列第四和第五位。可以说这一结果与当今整个国际社会对富人认同和尊敬的普遍态度相比相去甚远。

　　究其原因，是由于我国贵族文化的土壤先天贫瘠，加之中国的大部分富人又都具有在某种特定历史背景下的“速成性”和“暴发性”，所以这就造成了整个中国富人阶层平均素质的先天不足。

　　就慈善而言，有人认为中国的慈善体系机制陈旧，需要对其信任度先打个问号。但在中国内地，不少富人自己挥金如土，却舍不得捐出点钱来做善事，这就是大多数中国富豪们的“慈善冷漠病”。

　　如何提升和改善中国富人阶层的社会形象，看来已经是整个中国富人阶层乃至整个中国社会都必须认真面对的迫切问题。

　　当去年虚拟经济泡沫退去，今年内忧外患重重，中国许多民企特别是中小企业如今的境遇，甚至倒退至10年前。在中国富豪群体财富整体贬值的现实下，用客观冷静的态度来回顾和自省显得尤为重要，或许在此时来提升中国富豪的精神价值不失为一个好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