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无证砖厂排毒烟飘进学校 五百师生捂鼻上课

　　广东龙川无证砖厂排毒烟臭味进校 500师生捂鼻上课

　　南方农村报4月4日报道:“那种气味好难闻，闻到就头晕。”4月3日，广东龙川县迴龙镇万光小学五(二)班30多个稚嫩的声音，向南方农村报记者描述着同一种气体的味道，也诉说着已经困扰他们50多天的烦恼。

　　自本学期开学以来，一股难以名状的异味气体，就会不定期光顾万光小学四方形的校园。对于全校近500名师生而言，挥之不去的阴影，从此开始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教师急着调离

　　学生屡请病假

　　“异味气体事件”并非突如其来。早在2008年10月，当一幢土木建筑在万光小学篮球场旁，大张旗鼓地开工建设时，就有人预见到全校师生将来必然身陷“险境”。当月，迴龙砖厂在万光小学西北方向一处空地选址重建，占地20多亩。5个月后，当砖窑顶上的烟囱开始“喷云吐雾”时，“近邻”万光小学便首当其冲，成为迴龙砖厂最大的“吸尘器”。

　　对于自然知识尚不丰富的小学生来说，他们更喜欢用那些富于动作性的感官反应，来定义这种气体的性质——“闻到它，上课都要捂住鼻子”、“上课都想跑出教室去”。

　　“想跑出教室去”的不仅是学生，还包括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们。年轻的邱老师本学期刚来到万光小学执教，对迴龙砖厂送来的“见面礼”始料未及。

　　邱老师任教的五(二)班处在万光小学的西北角，与迴龙砖厂的直线距离最短，也是气体污染的“重灾区”之一。尤其是北风吹来，气流下沉之时，一股股“强烈的煤气味”便会沿着窗户钻进教室。“气味特别刺鼻，感觉头晕”，经常让邱老师的讲课思路在瞬间中断。特别严重的时候，即使正在上课，邱老师也会忍不住出去透透气。从直觉判断，邱老师认为这种气体所包含的成分，很可能是燃料在不完全燃烧条件下所产生的一氧化碳。

　　砖厂“毒气”给万光小学带来了许多变化，其中就包括教师们被改变的生活习惯。

　　由于担心过长时间吸入“毒气”会损害身体健康，许多老师尽量减少在校时间。万光小学的住校教师从上学期的10多个人，锐减到现在的5、6个。对于家住外地的邱老师来说，看着同事们下班后纷纷“逃离”，不免有些羡慕。他所住的教师宿舍楼后窗，新学期开始后就很少打开，所有漏风的地方都被他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纸片。他洗过的衣服，也只能闷在屋子里烘干，只为躲避窗外乱飞的粉尘。

　　更堪忧虑的是，突然恶化的生存环境，让万光小学的许多老师人心浮动。尽快调离这所学校，已成为相当一部分教师在新学期最大的愿望。

　　虽然目前尚无足够证据表明，迴龙砖厂所排放的废气正在戕害学生的身体健康，但据该校一位二年级的教师介绍，自己班级本学期请病假的学生明显增多。“全班43名学生，几乎没有一天能到齐。”而在上个学期，天天全勤，还是这位老师引以为豪的治班成绩。

　　镇村不理投诉

　　县里承诺检测

　　“(砖厂)气味好呛人哦！”某天，听到一位学生的无忌童言，万光小学吴校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其实，自从2007年接任校长一职以来，迴龙砖厂就一直是吴校长心头之痛。

　　在当地为数不多的工矿企业中，规模不大的迴龙砖厂称得上是龙头。砖厂原与万光小学有相当一段距离，由于烧砖窑规模狭小，地势低洼，常遭水浸，在2008年下半年，通过一番融资扩股之后，迴龙砖厂开始易址扩建。投资者最终的决策，是将迴龙砖厂的新址径直推到万光小学的眼皮底下。无论是与篮球场“唇齿相依”，还是距教学楼直线距离最短不超过200米，迴龙砖厂的突然逼近，让万光小学俨然成了砖厂的附属厂区，烟尘污染问题也随之而来。

　　为了消除师生心中的恐惧和疑虑，迴龙砖厂新址投产运营前后，吴校长曾先后7次将学校方面的诉求反映给镇村两级有关人员，但一直杳无音讯。对此，吴校长有些伤感：“看来学校也是弱势群体啊！”

　　虽然明显感受到来自学校方面的压力，但迴龙砖厂并不愿戴上对方加诸自己的“污染帽子”。一位曾姓负责人向笔者表示，迴龙砖厂烧砖窑所用的燃料均为发电厂的煤炭废渣，已经充分燃烧过一次，所产生的烟尘极为有限，甚至可以说“排出来的都是水蒸气”。

　　龙川县环保局监察分局吴局长站在专业人士的角度分析：“如果只是烧煤，那么农村砖窑所产生的污染物主要是二氧化硫；如果燃烧其他杂物，就难以判断了。”他表示，将尽快派员赴现场检测，以确定迴龙砖厂是否对周边环境造成污染。

　　砖厂非法扩建

　　村委看中好处

　　为了能让迴龙砖厂熄火，万光小学吴校长已经奔波几个月时间了。不过，直到3月27日，迴龙砖厂已经有条不紊地运转了50多天。另一个事实是，对于迴龙砖厂的扩建工程，有关部门至今没为其开启绿灯。

　　按照有关规定，在农村地区开办砖厂，必须首先获得工业用地临时使用证书，并履行一系列环保审批手续，包括排放污染物申报登记和排放污染物许可证，并在如数缴纳排污费之后，政策闸门方能开启。然而，据笔者从迴龙砖厂负责人处得到的消息，该砖厂扩建项目的“国土、环保等相关手续，都仍在办理之中”。

　　相较万光小学对迴龙砖厂的横眉冷对，万光村党支部曾书记却对迴龙砖厂颇有好感，因为其“代表了经济发展的方向”。在此前提下，他认为，砖厂即使产生一点污染，也无关大碍。

　　以区区一两千元的年人均纯收入衡量，贫困的万光村的确需要迴龙砖厂这样的工业企业，以促进农民增收。事实上，迴龙砖厂在吸纳当地剩余劳动力就业方面，表现出超强的能力。扩建后，迴龙砖厂工人总数由原来的20多人，增至100多人，且“基本都是本村村民”，其中还包括部分受金融危机冲击而失业的返乡农民工。毕竟，经济寒冬中，1000多元的月薪水平在粤东北山区，还是颇具竞争力的。

　　另外，迴龙砖厂扩建项目占地涉及该村光明一队、二队等几十户村民，每年每亩1000元左右的租金，让许多村民在面对迴龙砖厂带来的烟尘污染问题时，选择了缄默不语。在曾支书眼中，烟尘污染远没有万光小学所言那么严重，“至今只有1户村民当面向我反映过此事”。

　　不过，在学生健康和经济利益面前，万光小学教师马文(化名)做出了不同的抉择。尽管她也分到了占地租金，成为迴龙砖厂扩建工程的受益者，但她要求砖窑关闭或搬迁的态度十分坚决。每当看到烟尘涌进教室致学生脸色突变的样子，身为老师和母亲的她，站在讲台上只觉心如刀绞。（来源：南方农村报 作者：付伟 袁承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