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遵义习水县5名公职人员涉嫌嫖宿幼女被捕

▲卖淫地点就在老司法局宿舍的3楼。 《中国青年报》供图

康倩自从今年正月十一离家出走后，至今未归。康倩的爸爸曾经用铁链把她锁在家里。 《中国青年报》供图

　　黔5公职人员涉嫌嫖宿幼女包括政府官员教师司法干部案件8日在习水县法院开庭

　　近日，贵州省遵义市习水县5名公职人员涉嫌嫖宿幼女被捕。

　　习水县政法委透露，这是一起未成年人受害案，并非网上盛传的由教师组织或强迫学生卖淫，涉嫌犯罪的7人中，有5名政府官员、司法干部、教师等公职人员，1人是县人大代表。此案涉及10多名女性，其中4名是未成年少女。此案将于4月8日在习水县法院开庭审理。

　　■案发

　　市局民警习水秘密调查10天

　　去年8月15日，习水县公安局城西派出所接到小学六年级女生李瑜母亲报案，称李瑜被某私立中学初一女生王清骗出后遭人强奸。

　　长年在浙江打工的李瑜母亲说，13岁的女儿李瑜由在老家的婆婆照料。有一天，李瑜告诉奶奶，自己被男人欺负了，婆婆立即打电话叫李瑜的母亲回老家。

　　李瑜母亲回习水当天，就确认了女儿被人奸污的事，她带着女儿到派出所报案。

　　李母说，报案后，她曾多次到公安部门催问案件情况，但一直没有结果。两个月后，由于担心被人报复，她带着李瑜到外地去了。

　　同年11月初，遵义市公安局马副局长打电话给李瑜的母亲，告诉她案件有了重大突破，让她赶紧带女儿回习水来辨认。

　　此案之所以取得突破性进展，是贵州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崔亚东作出批示的结果。去年10月底，遵照崔亚东的指示，遵义市公安局专案组8名民警悄悄进入习水县秘密调查取证，10天后才向习水县领导通报“8·15”案件情况。

　　■查实

　　10余中小学女生被胁迫卖淫

　　经警方调查，2007年10月，37岁的无业人员袁莉和14岁的辍学女孩刘某及其15岁的男友袁某3人商量，由袁莉负责提供场所并联系嫖客，刘某、袁某负责寻找女学生带到位于习水县城关老司法局家属楼3楼袁莉的家中卖淫。袁莉按嫖资的30%收取卫生费，剩余嫖资归刘某、袁某所有。

　　袁莉的丈夫胡某透露，袁莉原先在县城开过旅社，也提供过卖淫服务。刘某的男友袁某由于吸毒需要钱，就和袁莉商量找女学生来卖淫，为了隐秘，选择在家中交易。

　　胡某说，这些受害女生最早是被袁某和刘某强迫来的。“她们很怕袁某。”后来，有的女生自己放学后独自过来，要袁莉帮她找客人。

　　2007年10月至2008年7月，刘某、袁某先后在县城3所中学和一所小学门口附近守候，多次将李瑜、康倩、王清等10多名中小学女生（多人当时未满14周岁）挟持、哄骗到偏僻处，以要打毒针、拍裸照、殴打等威胁手段胁迫到袁莉家中卖淫。

　　受害人被逼找女生接替自己

　　据现在读初二的受害人王清回忆，初一下学期，她的同班好友康倩带她去见康的“结拜姐姐”和两个社会男青年，他们把她带到一个小巷子，康倩借口溜掉，王清也想走，但两名男子对她又打又骂。“当时我很害怕，被他们逼着进了一家旅社，一会儿来了一个男人，后来他知道我是初一学生就走了”。

　　“第二天，康倩和我们学校食堂师傅的女儿刘某来找我，他们说我因为昨天的事怀孕了，刘某说可以找地方帮我把孩子打掉。”毫无生理知识的王清听信了他们的话，跟着刘某来到袁莉家中。

　　在这里，王清被冯支洋夺走了第一次。事后，王清躲到厕所里哭泣，刘某过来安慰她，并给她20元钱。

　　此后，刘某常带王清到袁莉家，“如果不去，她男朋友袁某就要打我。”王清说。

　　警方认定，玩弄过王清的还有习水县移民办主任李守明等人。

　　王清说，刘某还让她去寻找其他女生。“只要我帮忙找到另一个女生，我就不用再去做那事了。”

　　小学六年级女生、13岁的李瑜是王清找到的“替身”。李瑜说，她和王清家住得比较近，经常在一起玩儿。“有一次，王清骗我去买书包，就和刘某、袁某一起把我带到袁莉家，不准我离开。”有了第一次后，刘某、袁某就经常到学校门口等李瑜。

　　警方认定，嫖宿过李瑜的有教师冯支洋、习水县同民镇司法所干部陈村等人。

　　■表态

　　政法委书记称不回避问题

　　4月1日，习水县政法委书记袁云勤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不回避问题。这些涉案干部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中国人传统道德的底线”。“如果把这个案件等同于一般的治安案件，那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袁云勤说，这起案件比杀死几个人还严重。

　　袁云勤透露，在查处案件中，办案人员遇到了很大的压力。一方面是社会舆论的压力，民间传言很多，说是教师组织学生卖淫，“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只有个别老师参与嫖娼，而没有老师参与组织”。另一方面是来自内部的分歧。有人认为，这是一般的卖淫嫖娼，因为嫖客不知道卖淫女是幼女，给予治安处罚就行了。“针对这种糊涂看法，我把公检法司4个部门的领导召集在一起开会，大家统一认识，一致认为有关涉案人员应该逮捕。”

　　为了证明嫖客“明知或者应该知道”受害人是幼女，警方在讯问过程中注意了对一些细节的审查。

　　据袁云勤介绍，涉嫌强迫、介绍、容留妇女卖淫罪的袁莉，涉嫌嫖宿幼女罪的冯支洋、李守明、陈孟然、黄永亮、陈村、母明忠、冯勇等8人已被逮捕，并由习水县检察院起诉到当地法院，将于下周三开庭。

　　另据习水县公安局局长陶冬透露，强迫、介绍、容留妇女卖淫的未成年人刘某、袁某已被送到少年管教所，从事卖淫活动的程某被收容教育。除被起诉的8人外，警方还对9名嫖娼违法行为人进行了治安处罚。“这些人在袁莉家里嫖宿的是社会上的卖淫女。对他们处罚的金额从2000元至5000元不等，拘留的期限也从5天到15天不等”。

　　4月2日，习水县移民办主任李守明的妻子和习水县第一高级职业中学教师冯支洋的妻子，都在电话中承认丈夫目前还在领工资。

　　■质疑

　　为何仅在县法院审理

　　根据有关法律规定，在县级法院审理的刑事案件，最高量刑不会达到20年。只有在中级法院审理的案件，才可能判处20年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直至死刑。

　　这起案件受害人是学生，其中还有14岁以下的幼女。为何放在县级人民法院审理呢？

　　对此，习水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任炳强解释说，经过检察委员会研究认为，根据被告人的犯罪事实，没有一个被告人的最高量刑可能超过15年有期徒刑，所以决定在县人民法院起诉。

　　对于涉嫌强迫、介绍、容留妇女卖淫罪的犯罪嫌疑人袁莉，任检察长说，很难有证据证明袁莉有强迫的行为，强迫学生卖淫的是未成年人刘某和袁某。

　　习水县法院院长余德平透露，他们还在研究案卷，如果在审理过程中发现被告人有可能被判处15年以上有期徒刑，此案将可能提交上级法院审理。

　　■家长

　　女儿不愿意再去上学

　　包工头出身的康倩父亲倾诉了自己的苦恼：

　　去年案发后，当时只有14岁的康倩和她的女朋友一起跑到深圳打工。后来，公安局让我去把她找回来，辨认那些嫖客。可她一句话都不肯说，就是不肯承认被男人欺负过。

　　从深圳回来后，她就不愿意去上学了，天天在外面混。有时一跑就是一两个月不回家，被我抓到后，痛打一顿，把她的头发剪得乱乱的，这样她才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上一阵。可过不了多久，她又是经常不回家过夜，后来我干脆买了条锁狗的铁链，把她锁在家里。

　　其实，康倩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有责任。在她5岁那年，我离开乡下来到县城承包工程。我忙着在外面赚钱，她妈妈喜欢打牌，每天做完家务就往外跑。女儿没有大人照顾，就跟外面的坏孩子学坏了。

　　>>对话受害女生

　　长大当警察抓坏人

　　在班主任的陪同下，记者在习水县一所中学的宿舍里和受害女生王清进行了交流。

　　记者：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王清：我现在经常做噩梦，梦里许多陌生人用鞭子抽我，我还割腕自杀过（说着把左手给记者看，手腕上有一4厘米长的疤痕），后来被同学发现了。

　　记者：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王清：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

　　记者：你现在最恨谁？王清：最恨我爸爸。

　　记者：为什么不是骗你去卖淫的刘某？

　　王清：我4岁时，爸妈离婚，后来爸爸娶了后妈，又生了两个孩子，我在家里没人爱。小时候，我一直住在乡下叔叔家，上初中后，爸爸出钱让我进私立学校住宿。除每个月给我100元零花钱外，从不管我。而刘某经常陪我聊天，和我说心里话。

　　记者：你觉得那些欺负你的坏男人应该怎么判？

　　王清：最好关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特别是冯老师，身为老师，经常教学生应该怎么样，自己却干出这么无耻的事。

　　记者：长大了你想做什么？王清：当警察，抓坏人。

　　>>链接·嫖宿幼女罪

　　嫖宿幼女罪，是指嫖宿不满14周岁的幼女的行为。《刑法》规定：“嫖宿不满14周岁的幼女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奸淫不满14周岁的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

　　根据最高检的解释：行为人知道被害人是或者可能是不满14周岁幼女而嫖宿的，以嫖宿幼女罪追究刑事责任。（文中未成年人均为化名）

　　本版据新华社《中国青年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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