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重庆4月4日电 题:生命如虹——记重庆涪陵基层民警周鑫
记者刘亢、张桂林、黄豁
这是一个普通的生命:个头不高,身材偏瘦,但穿上警服,就虎虎生风。
虽然普通,他却用热血诠释了警察壮烈的含义:下班路遇刺伤4人的持刀歹徒,他赤手空拳扑上去,搏斗中被刺3刀,仍咬牙穷追歹徒44米,直至淌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一个短暂的人生:有近10年警龄的他,今年刚满30岁。从乡镇派出所到社区派出所。无论在哪,辖区群众都说,他就像家人一样,谁有困难都帮上一把。
这个名叫周鑫的民警,用生命铸就了“人民卫士”的光辉形象。他“上路”那天,从追悼会现场到殡仪馆,重庆市涪陵区10万余人夹道相送,有人捧着他的遗像长跪不起,有人身披挽联掩面而泣。送葬车队用了1个多小时,才走完短短的7公里路程。
年轻的生命,短暂却璀璨如虹。
“他对我们像家人,把咱的事当事” 无论是在社区当户籍警,还是在派出所做内勤,周鑫每天都要和老百姓打交道。
有他在,领导放心——“鑫儿脾气好,跟这些居民亲热得很!”
有他在,群众安心——“"周户籍"啊,和颜悦色的,谁有难处他都帮!”
黔靖街社区位于涪陵老城区,涉及移民搬迁、旧城改造,矛盾复杂。他在黔靖街警务室一干就是4年。
“驻片民警换了好几拨,只有他干的时间长,为啥?他像自家人一样,大伙儿舍不得他调走!”居委会主任夏明艳说。
几年下来,黔靖街每家每户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居民迁个户、办个证,只要符合政策,他都最大限度地提供方便;谁家有难处,他总要想办法帮上一把。
连小亚是黔靖街的老住户,在她印象中,“从没见"周户籍"对群众冒过火、说过重话”。到居民家了解情况,他敲门总是先轻轻敲3下,然后等上一会儿再敲;有的居民写低保申请,遇上写不出的字、讲不清的事,他主动帮忙看、帮忙写。
一提起“周户籍”,梨子井街的老人吴建娥就满眼泪水,“我今年92岁了,无儿无女,平时也没人能说句话,这个娃娃隔三差五来陪我说话。去年腊月二十六,他一大早就来看我,给我留下30块钱,说是拜个早年。这娃娃心善哪!”
和周鑫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周户籍"能把咱的事儿当回事。”
彭玉秀的女儿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看着女儿在家闲得直叹气,彭玉秀心焦不已。有一次,当着“周户籍”的面随口说了句“女儿的工作不好找啊”,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上,没过多久,就帮忙在一家茶楼联系到一份工作。彭玉秀逢人就夸,“周户籍”人好、心细!
冯树森是涪陵城出了名的上访户,号称“谁的账都不买”。周鑫到社区驻片后,三天两头往冯家跑,没事摆摆“龙门阵”,有事上前搭个手。了解到冯家父子生活困难,他找社区、跑街道,帮忙申请到一份低保金。逢年过节,他还不忘捎上糖、肉登门探望,见到娃儿头发长了,他就带去理个发。冯树森说:“别人我可以不服,但我不能不服"周户籍"。”
真心换来百姓的信任和口碑。周鑫调离社区后,黔靖街的居民一到警务室还是找“周户籍”。
敦仁派出所的同事羡慕他:“鑫,你的群众关系咋这么好?”他说,将心换心,那些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和自家亲人又有什么分别?
同事小舟记得,2007年冬天的一个傍晚,一位60多岁的老婆婆满脸焦急地找到派出所。她是从武隆县白马乡赶到涪陵找儿子的,结果人没找着,随身带的300元钱还弄丢了。做好接访记录后,小舟拿出30元钱让婆婆坐车回家。正在值班室整理材料的周鑫说:“都6点过了,可能没有去白马乡的车了,我送婆婆去车站看看吧!”到汽车站后,了解到班车已经停开,他掏钱把婆婆送到辖区的宾馆住宿。第二天一早,他又赶到宾馆把老人送往车站。
琐碎的善举、点滴的小事,累积出周鑫生命的厚度;他用点滴的爱消融了隔阂、传递着温暖;他用生命的赤诚焐热了大伙的心。
“当英雄没那么容易,我只想对得起这身警服” 敦仁派出所警员公示栏里,他的头像已经打上黑框,仍然和同事们的照片并列在一起。
“10年前,他还是个青涩的学生娃!”说起这个亲如兄弟的“徒弟”,致韩派出所老民警蒲勇满脸悲戚。
那时他刚从警校毕业。盛夏酷暑,他背着被褥、提着包,由同样是乡镇派出所民警的父亲陪着,坐了1个半小时的班车来到致韩镇。他给蒲勇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瘦瘦的、小小的,甚至有点羞涩,完全是个学生娃娃。老蒲开始还纳闷儿,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不进城区派出所,怎么跑到农村来了?父亲说:“农村出来的娃娃,就要让他到基层锻炼!”
致韩镇有3万多人,当时派出所里,加上所长只有2名民警,他是第3个。所里人手少,迁户办证、调解纠纷、治安排查、出警办案等工作很繁重。“这个娃娃上手快。”老蒲回忆说。第一次出警,他就到了镇里最边远的松林村。两个农户为一块边角地的归属闹起来,村里解决不了,打电话报了警。老蒲有意锻炼他,让他主持调解。平时言语不多的他,拉着双方一聊就是1个多小时。他的话有理有据,两家人心悦诚服地和解了。
老蒲很快发现,这娃娃好学、还很细心。每次出警回来,他都拿出个小本,写心得体会,还请“师傅”做些点评。刚学办案那会儿,他一边让“师傅”帮带,一边借来所里已经办结的案卷,一遍又一遍地琢磨。半年后,他开始独立办案。老蒲说,他办的案子大家放心,那都是一点一滴查证、一字一句推敲出来的。
老蒲对这个“徒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干活太拼命。新阳村两弟兄因家庭纠纷发生冲突,醉酒的哥哥石某提着火药枪,扬言要打死弟弟。老蒲带着他和几名联防队员赶到现场,石某正借着酒劲撒野,“谁敢上就打死谁!”大家一边与石某对话,一边悄悄围拢。相距三四米时,石某摇摇晃晃,突然把枪口调转过来。
危急关头,周鑫一个箭步冲上去,猛然把火药枪的枪口朝天一抬。夺下枪后,大家发现枪里灌满了火药、铁钉,一旦扣动扳机,后果不堪设想。老蒲责备周鑫:“情况这么危险,不能一个人上。”周鑫却说:“总得有人上,伤我一个总比大家都受伤好。”
调进涪陵城区后,出警更加频繁,但他还是那股子劲儿,遇事头一个上。今年1月,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辖区一间出租房内有数人聚集吸食毒品。凌晨2点,他和同事火速赶往。破门而入时,他第一个冲进屋,扑倒一名嫌疑人。事后清查,其中一人是网上追逃的杀人嫌犯,屋内窝藏着21把1米多长的大砍刀。
从警近10年,只要有急难险重的任务,他总是冲在前面。时间长了,有的同事开玩笑:“你有一天恐怕要当英雄!”周鑫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命大,再说当英雄没那么容易。”
看他拼得太狠,朋友私下劝他:“警察这个职业收入不高、压力又大,不要太拼命,干得差不多就行,你还真把它当事业了?”他说:“不管职业还是事业,起码要对得起这身警服!”
不因事小而不为,不惧事险而胆怯,成就了周鑫职业生涯的高度。认真细致一以贯之,成了他的职业习惯;舍得付出持之以恒,成了他的职业态度。专一、专注、专心,周鑫近10年的警察经历带给大家职业精神最形象的注解。(未完待续)
“把刀放下,警察!” 走近周鑫,找寻他生命的本色,夺目的鲜红定格了他的人生。44米——生命的冲刺,像舞台的追光,照亮了他30年生命的历程。
2月20日那天,他比平常起得早。7点半,他走出卧室,妻子还在睡觉。
在妻子眼里,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丈夫,“他一点儿都不浪漫,从谈朋友到现在只送过一次花,还是我主动要求的。”但妻子能体会得到他的爱。
他走进客厅,外婆正在给“小小”穿衣服,那是他最疼爱的、才7个月大的女儿。“幺儿乖!”他在女儿脸上亲了又亲。
看着女儿挥动稚嫩的小手,他乐呵呵地走出了家门。派出所离家不远,坐车10分钟,走路不到半个小时。从体育南路出发,他沿一条窄窄的巷子,一直向下。路过第一个街口,他顺便买了早餐:一张油饼、一杯豆浆,边吃边赶路。
这一天的工作不轻松,辖区各种场所整治的报表要按时完成。同事们的表单一个个送来,他要汇总、制作,分送所长审定。他一直在办公室加班。从上午到晚上六七点,他没吃过饭、没回过家。同事劝他在单位吃一口,他说做完了报表再说。下午5点过,妻子像往常一样给他打电话,叮嘱早点回家吃饭。他说:“忙得很、不说了……”就挂断了电话。那是他和妻子最后的通话。
快到晚上8点时,手头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脱下警服、穿上便装,和值班室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往家走。出了派出所,是一百多级陡峭的台阶,他像平常一样,一路小跑地冲了上去。
走到街口,正好晚上八点。为了赶时间,他坐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正要对司机说到哪儿,突然传来刺耳的喊声:“杀人啦!”他抽身下车,一眼看到一个拿刀的高个男子迎面跑来,身后几个人影正边喊边追。
他猛然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高个子,厉声喝道:“把刀放下,警察!”
高个子一愣,使劲儿挣开右臂,举起猎刀便刺。他侧身一闪,躲过一刀,又乘机扭住对方的手臂。
歹徒恼羞成怒,一阵乱刺。又累又饿的他躲闪不及,被一刀深深扎进了左腿。鲜血顿时涌出来。
他不肯撒手,死死抓住歹徒:“放下刀,跟我到派出所!”
歹徒杀红了眼,一刀扎向他右腿,紧接着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歹徒挣脱了,向街对面慌乱逃窜。
他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5米、10米、20米、40米……鲜血浸透了他的外衣,洒落在地上。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拦住他!”他艰难地喊出3个字,便缓缓倒下,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
他不知道,此刻,年轻的妻子正一遍一遍地拨打他的电话,想让他早点回家照顾“小小”;年迈的双亲正等着他回家吃热了又热的晚饭;年幼的“小小”正打着呵欠,等爸爸回来亲亲。
他一定还有事放心不下——走的时候,他双目圆睁,嘴巴张开……
“鑫,你是不是想再看我一眼,再亲一口幺儿!”妻子悲痛地呼唤着。
“鑫,你是不是还挂念着工作,挂念着弟兄们!”同事们泪如雨下。
那一天,“师傅”蒲勇连夜从乡下赶来了,“鑫,你还差我一顿酒,你说好25号陪我过生日的嘛!”
92岁的吴建娥老人在邻居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赶来了,“娃娃,你走得可惜,你走了谁来陪我说话啊!”
冯树森从100多元的低保金里拿出25元,买了花圈、鞭炮赶来了,“"周户籍",你是个好人,我来送你一程!”
……
他走的时候,警号113767的警服静静地搭在办公室座椅上。
他走的时候,办公室书柜里《任长霞》的折痕留在了最后一页。
(责任编辑: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