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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最沉重、最无助、最不可言说的地方开始，轻巧地穿过历史坚硬如铁的外墙，翩翩起舞，轻盈曼妙；突然间回身，长袖一挥，竟笔直尖利直指人心，大历史的沉重以及个体生命的切肤之痛，真实得无处遁逃。
这是西元的长篇新著《秦武卒》带给人的阅读体验。很难说小说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一个王朝的盛衰？一段历史的延绵？一个人的成长传奇？还是一个孩子一生对归宿的寻找？
故事的主人公，那个叫王离的男人，作为将军，建立了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战功，见证大秦王朝的赫赫功勋；作为男人，他赢得让天下所有男人嫉妒的爱情：公主嬴妩一生不悔的守候和美人项妍生死不离的追随。然而作者真正讲述的，却是那些破碎不堪的人生：真实却难言的痛楚，荒诞却惨烈的真相。
从出生开始，王离的身份就破碎而荒诞。他是一个匈奴人和一个汉族女人的私生子。英俊的匈奴父亲的出现，导致了他的母亲的惨死。后因初恋情人被匈奴人残杀，作为半个匈奴人的他，陷入对生命源头的仇恨与杀戮匈奴人的宿命。
他打了那么多仗，无数的生命在他的铁蹄下如泥萎地，一个个国家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然而，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胜仗中，找到杀戮和被杀戮的终极意义——那些在正史叙述中用来支撑起大历史的内在动力，比如对国家的忠诚、对天下的担当，都在内心最深处被抽空，只剩下那些真实的生命被战争碾成齑粉的痛楚。
作者的残忍之处在于：王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秦国公主嬴妩和楚国少女项妍，分别象征了两种爱情理想。嬴妩是一个神性的存在，高贵、清澈，成为王离人生中干干净净的梦；项妍则真实可爱，勇毅执著，让王离一生沉醉在和她的离合聚散、爱恨纠结中。然而，作者却让她们在最终意义上殊途同归：无论是清澈如水的嬴妩，还是勇毅如火的项妍，都只是历史车轮下一朵瞬间绽放转瞬凋零的花，挣扎和沉沦在男人的厮杀中，啼血赴死，连最后一点死亡的美感和尊严都被击得粉碎。
面对固执如铁的大历史，这些难言与苍凉、痛楚和荒诞，其实是人心最深处的历史，是从不改朝换代的真实。
《秦武卒》西元著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9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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