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今天香港，明天世界

　　人民币：今天香港，明天世界

　　4月9日中国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在上海市和广东省内4城市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预计近期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局将公布具体指引。这意味着人民币向替代美元成为亚洲区内主要的贸易货币的目标迈出了第一步。

　　我们关心的是，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可能操作方式，以及随着试点逐步展开，银行和企业将会遇到的一些问题。

　　从离岸市场看，香港将成为目前唯一的人民币跨境交易结算中心。香港境内的贸易公司有望加大与内地的经贸往来。与内地企业进行进出口贸易并采用人民币结算的香港企业，将产生出大量的人民币流动性，从而自然对部分汇率风险进行套期保值。凭借初具雏形的人民币市场，香港显然成为人民币跨境结算的起点。

　　然而，这类香港进出口企业也需要获得更多人民币流动性（人民币贷款），以及将收到的人民币兑换为港元的能力。因此新的体系应放开此类交易。由于决策层希望限制投机类交易，人民币借款和换汇很可能只在提供真实贸易背景的前提下才能办理。目前，一些香港企业在当地开立人民币账户，特别是那些从本地零售企业户收到人民币的企业，这类账户目前仅限于对特定类型的企业和交易种类开放。此外，虽然人民币可一次性兑换为港元，但反向兑换仍受到限制，在零售交易中，可将港元兑换为人民币，但存在每日兑换限额。以上限制中的一部分需要放松。

　　从内地企业角度看，一些大企业将被选中参与试点项目，但如何挑选我们不得而知。当然，对于被选中的企业来说，人民币结算时很有吸引力的，能够免去外币应收款项的兑换环节，也可以避免汇率风险。将结算货币改为人民币的过程中，具有定价能力的企业，比如那些在市场中具有很强竞争力的中资大型建筑设备公司，这将比以大型跨国公司为销售对象的小企业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在香港，试点计划将指定一家或几家中资银行作为人民币清算银行。它们很可能得以从内地或其他地区融入人民币，并成为香港市场上人民币流动性的主要提供者。央行近期签署的6个货币互换协议可能也会发挥一些作用。但香港已存在一定的人民币流动性，从而有助于试点的展开。这些银行将与香港当地办理人民币交易的银行建立正式的人民币结算关系。建立这样的市场将推动人民币在香港的流通，目前人民币在香港并未真正交易。

　　目前，香港银行间清算系统可处理人民币个人支票清算及多余人民币存款，主要是存放在中银香港——联接香港与内地人民币市场的主要渠道。下一阶段将需要发展一个更加综合的系统。目前，现有的多币种即时支付结算系统（RTGS）处理人民币兑换交易的能力有限。需要扩大可支持的交易类型，并与内地市场建立更加综合广泛的联系。

　　如何同货币互换协议相结合

　　近几周来，人民银行与其他国家（地区）货币当局签署了6项人民币互换协议，其中大多位于亚洲，包括韩国（1800亿元）、香港（2000亿元）、马来西亚（800亿元）、白俄罗斯（200亿元）和印度尼西亚（1000亿元），并与阿根廷央行签署了货币互换框架协议（700亿元）。

　　一些与中国签署货币互换协议的货币当局，似乎基本将该人民币工具作为外汇储备的另一种来源，这与“清迈协议”中最初的美元互换协议类似，不失为危机时期的一种应对措施。但不同的是，真正遇到国际收支危机的时候，人民币仍然只是一种非自由兑换的货币，因此其使用前景仍不明朗。不清楚在必要的时候，中国是否提供美元，或放松兑换交易。

　　目前尚不清楚这些货币互换协议如何与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相结合，但随着试点项目从香港向亚洲其他地区扩展，货币互换协议也有可能在人民币跨境结算中发挥作用。

　　人民银行可能希望将这些人民币互换协议作为境内人民币市场上的种子资金，以此为契机来启动在其他区域中心的人民币贸易结算。一旦人民币互换协议执行，该地央行将向本地市场注入人民币，然后像香港那样，指定一两家中资银行作为主要结算银行，代替当地央行成为人民币做市商，与当地贸易企业进行人民币交易的本地银行则通过与中资银行建立联系获得人民币，企业再从本地银行借入人民币支付从中国的进口。估价在试点阶段，只有获得相应资格的银行可参与人民币结算系统进行交易。但是最终，本地银行需要得到将本地货币兑换为人民币的资格，来支付其购买的人民币。

　　试点计划展开以后，预计亚洲区内的人民币市场将能够自我持续，向中国出口企业收取人民币，并在进口时支付人民币。但由于各经济体与中国间的贸易规模不同，保证境内市场人民币充足的流动性可能存在一定的挑战。

　　企业面临的挑战

　　当然，推广跨境人民币结算的计划也存在很多挑战。未能参与试点的企业需要仔细斟酌，如何开展以人民币计价和支付。

　　例如：与亚洲、欧洲和美国进行对外贸易的香港企业一般都采用美元结算，这样就自然地规避了外汇风险——其支付均以美元进行。一旦引入一种新的结算货币，将会产生汇兑风险，如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风险，从而将增加成本。当然，这种成本目前主要由中国企业承担，它们收取美元但当地成本为人民币。如我们之前提到的，贸易伙伴间定价能力的较量决定是否需要更改结算货币。

　　不采用人民币进行结算的企业无法自然规避外汇风险，它们需要考虑如何对冲新的外汇风险。由于境外人民币无本金交割远期市场（NDF）投机气氛较浓，通常不太适合企业开展套期保值，这将成为企业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允许具有真实贸易背景的企业在境内人民币远期市场上交易是一个可行方案，但短期内不太可能付诸实施。

　　企业最终收到人民币后，还会遇到一系列具体操作问题。如像香港那样，在本地银行开立人民币账户是个良好的开端。下一步将是向境外市场开放更多人民币资产，主要是人民币债券。只有这样，企业，以及各央行和投资者，才愿意较长期持有大量人民币。人民币债券市场可以在香港设立，那里已形成一定的市场基础。

　　另一个选择是，可将中国国内债券市场向境外直接投资开放。由于涉及到资本账户的开放，选用这种办法具有更大困难。此外，境内债券市场的可流动性仍然非常不够，因此对许多投资者来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管理储备资产的中央银行一般都非常重视债券市场的流动性，因此在人民币真正成为储备货币之前，还需要解决这一问题。

　　未来，人民币将走向世界，但至少今年，我们将看到人民币在香港迈出的几小步。

　　（王志浩，渣打银行中国研究部主管；马德威，渣打银行资深外汇策略师兼韩国研究部主管。申岚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