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潜伏》里,为了掩人耳目,老余(余则成)不得不忍受“大老粗”翠平;话剧《风声》里,为了送出情报,李宁玉想出了用铅笔画上“渗透”密码……但这些谍战细节,仅仅存在于荧屏和舞台,说到底还是“玩虚的”。
照着“杭州谍战地图”,我们也顺藤摸瓜找到了几位曾经杭州的谍报工作者,让他们当一回导游,顺便也晒晒自己当年的“硬底子功夫”。虽然比不上钢铁侠和蜘蛛侠,但用他们的故事排一出杭州版《风声》,或演一部杭州版《潜伏》,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一号“老余”:张永
秘密资料
年纪:80岁
身份:杭州新四军研究所四分会会长
潜伏地:白堤、古荡
在风景如画的杭州做谍报工作,张永的形容是“可惜,但又可幸”。白堤、苏堤、六公园、花港观鱼……现在的环西湖沿线,每天都要接待数十万游客,殊不知,当时的这片曼妙山水,却是张永进行地下党活动的“最佳障眼物”。
1948年,张永的“普通身份”是杭州大众化文具店的营业员,而与他进行情报联络的,则是从北京派来的上级线人柯里。就像《潜伏》里拍的一样,张永和柯里永远是单线联系的,“从来只有他找我,而我对他的信息一无所知”。
整整一年,两人的固定接头地点就是在北山路和白堤一带,张永的理由是“游客多,容易掩人耳目”。每次,“游客”张永都会从一公园或六公园往昭庆寺(现在少年宫)方向走,而“游客”柯里则会从岳坟往一公园方向走,然后在北山路附近的某个地点“偶遇”。那时候,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要在西湖边碰两次面,直到现在,张永陪夫人去逛断桥,偶尔还会“心慌”:“这就叫职业病啊!”
张永说,如今城西古荡湾新村的位置,以前也是谍战人员“潜伏”的聚集地。别看现在城西一片车水马龙,当时却全是水田和桑园,而这派“田园风光”也成了最好的保护色。那段日子,张永晚上睡觉从来不脱衣服,半夜里一有狗叫,他甚至都会一骨碌爬起。
1948年11月,柯里把一叠手抄材料交给张永,让他誊抄两份杭州地下党人员的详细资料。每次抄好两份,一份柯里带走,一份张永留底,而原稿则当场烧毁,“万一暴露了,肯定连累其他同志”。而留底的那份,张永会折小,然后用皮纸包好,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爬上屋顶塞在瓦片底下,“一幢屋子上万块瓦片,想查到比登天还难。”张永得意地说。
二号“老余”:李士俊
为什么不去新华书店接头?
年纪:86岁
身份:原杭州日报总编辑
潜伏地:胜利剧院、中山路小书店
按照李士俊的说法,电影电视里的那些谍战场面,远没自己当年的经历来得惊心动魄。1945年,这个温州地下党的骨干,只身来到杭州,“当时,钱江大桥上全是日本人守着,陌生人一律不得放进城。”李士俊只好等到天黑,假扮成钱塘江上的渔民,划着小船在六和塔附近上岸。
“走路的话,肯定通不过哨卡。”李士俊灵机一动,从附近村民家借来草帽和背篓,摇身一变就成了九溪的茶农,然后哼着小曲一路走到龙井,在那里成功挤上了公交车。“所以做谍报工作,伪装术也很重要。”正是坐着那辆杭州当时唯一的公交车,李士俊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进了城。
在李士俊印象中,现在延安路的胜利剧院,是他们最喜欢的“接头地点”,“因为比较热闹,有时候放电影,有时候唱京戏,不太会有人注意我们。”那时候,李士俊和自己上级线人的接头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挤在售票窗口,一边假装讨论电影,一边悄悄交换小纸条。另外一种方式,就索性坐到剧场里去看戏,很多时候,一个剧院里甚至会坐着三四个谍报人员,交换完各自的信息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如果说剧场里还是拼胆量,那在小书店里的“接头”则更有技术含量。1947年,李士俊经常出现在中山中路的几家小书店里,“就是羊坝头那个地方斜对面”。通常,李士俊会比线人早到,然后在书架上装模作样地翻书,发现线人进来后,李士俊就立刻把小纸条夹在手里那本书的特定页数,然后塞回书架。“他马上再去翻这本书,所有的情报就知道了。”
三号“老余”:袁雪道
钱柜KTV的前身是什么?
年纪:90岁
身份:退休干部
潜伏地:小车桥、钱江大桥
如果不是袁雪道讲的故事,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小车桥钱柜KTV的位置,原来竟然是地下党的临时监狱,在这里,袁雪道曾用自己出色的谍报技术,让一个大特务锒铛入狱。
1947年,袁雪道“潜伏”在浙大华家池校区,名义上是当时杭州《群报》的记者,实际则一直在高校里发动进步青年。那一年,浙大的学生会主席于子三莫名死亡,外界舆论一致认为他是自杀,但袁雪道却从侧面了解到,杀害于子三的是当时的特务梁辅承。
为了弄清事实的真相,袁雪道以为报纸筹经费为由,找到了“大官”梁辅承。某次喝醉酒后,梁辅承说出了自己杀害于子三的事,“从那以后,我每天就去他家附近转悠,就在一公园那里。”终于,在摸清梁辅承住宅的地形和位置后,某天晚上,地下党小分队发动“闪电战”,把梁辅承抓回了小车桥监狱,“在那里,梁辅承看到我穿着解放军的军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袁雪道得意地说。
1949年,袁雪道的“潜伏战”打到了钱江大桥。当时,反动派为了阻止解放军继续南下,决定炸毁钱塘江大桥。那时候的袁雪道,白天躲在六和塔附近观察敌人放置炸药的情况,晚上,则通过地下党的特殊身份掩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那些负责炸桥的官兵。
最终,炸桥工兵营的官兵将炸药作了重新安置,大部分都被转移下桥:“最后还是炸了,但只在路面上炸出两个洞,主体基本完好无损。”袁雪道说,那是他一辈子最自豪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