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伟利 本报通讯员 谢原
一台投影仪引出“捡破烂绅士”
昨天中午11点,热线96068响了,打进电话的刘先生就在报社门口。
他站在体育场路边,穿着军绿色卫衣和米黄色休闲裤,衣服和裤子上有些污渍;脚上套着一双深蓝色拖鞋,还粘着泥。脸上的胡子长久没有刮了,一副黑色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他打开手上的红色塑料袋,红色塑料袋里又套着一个纸袋子,纸袋里才是投影仪。“我怕弄脏,我每天捡可乐瓶很脏的。”
问他姓名,他不肯说,只说自己姓刘,今年37岁。那就叫他大刘吧。
捡到投影仪,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
大刘说,前天晚上8点半,他捡可乐瓶一路捡到了庆春路中河路口。“一辆公共自行车车筐里有个黑色的包。肯定是哪个人落下的。我就站在自行车旁看着,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到有人找回来。怕包被人拿走,我就把包从车筐拿出来放在自己身边。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人来……后来我就提着包回去了。”
说到这儿,大刘说想到前边中河边去聊。见我们有点惊讶,他说:“你看,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我们是什么眼神啊,我心里难受。”说着又掏出一包烟:“不好意思,我抽根烟。”抽完的烟蒂他没有随手扔掉,而是等着走过垃圾桶时放了进去,顺便还弯腰捡起了垃圾桶旁的一个小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过去在厂里,人家都喊我刘工
大刘的言行引起了我们的好奇。但他很介意,不想说自己的名字。“我在杭州认识不少人的。”他淡淡地说:“我是哈工大毕业的……我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发病时会到处乱跑,并且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一个多月前,我犯病来到杭州,捡破烂……我太太,哦,不不,说太太太高抬我自己了,我老婆现在金华,给人开车,我女儿都有你这么高了。”他的眼里突然有了光彩,笑了。
聊着聊着,他又抽了根烟。“其实,走到捡破烂这一步是有很多无奈的。我正常时可以上班,曾经在杭州一家有名的机械设备厂上班,人家都喊我刘工(工程师),也曾经风光过。但一发病,就很麻烦,我不想给单位带来太多负担。”
捡第一个可乐瓶时,摘掉了眼镜
他扶了扶眼镜:“近视。左眼850度,右眼730度。一个多月前,我伸手捡第一个可乐瓶时,我把眼镜摘了,这样就看不到别人的眼神了。要不我会哭,为了一个7分5厘钱的可乐瓶,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摘下眼镜挂在上衣领口,镜面朝里。“就是这样捡的。三五个可乐瓶捡下来,脸面就放开了。”说到这里,大刘的眼圈红了。
大刘说,现在他一天差不多能捡80个可乐瓶。18~20个瓶差不多是一斤,能卖1块5毛钱,一天也就能卖五六元钱。“我每天都会买一份报纸看。我几个难兄难弟经常说我,你一捡破烂的还看什么报纸。可我觉得这是精神食粮,需要充实自己。”
“昨天捡了投影仪后,同住的几个兄弟说让我卖了,能卖个三五百块钱,买点米、买点菜,大家吃几顿好的。但我想,这投影仪可能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丢的,可能是一个外地来打工的人丢的。丢了这东西,他可能一个月拿不到工资,也可能会就此丢了饭碗。”
大刘眨眨眼睛:“我总不希望别人也跟我一样走到这一步。”
也想卖力气赚钱,却遭遇“欠薪”
大刘说,他希望大家不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捡破烂的人。“有些人就盯着你看,有些人还在背后嘀咕,说年纪轻轻就捡破烂。其实,人都是有自尊的。”
大刘说他曾经想过改变,十多天前,他跟另三个同伴说:“咱们这样被人看不起,不如去找工作。”找到彭埠有个地方在拆房子,说好50元一天,到了傍晚,向老板要工资时,老板却不肯给。其他三个人都抱怨大刘:“你看谁瞧得起我们。你那么有文化,把我们带去干活,还不是给人家白干了一天。”只好接着捡破烂。
聊了一个小时,大刘说他得走了,还得去捡可乐瓶,要不这一天就没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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