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重重 “心病说”必遭疑虑重重

　　疑点重重，“心病说”必遭疑虑重重

　　■毕诗成

　　吉林化纤集团职工于4月23日起陆续出现原因不明的身体不适反应，161人先后入院治疗。5月14日，卫生部医学专家组对此做出调查结论：可排除是由吉林康乃尔化学工业有限公司生产过程中排出的有害物质所致，主要与心因性因素(俗称“心病”)有关。

　　“心病说”一出，舆论哗然。据说在通报会现场就遭遇媒体的强烈质疑，很多人觉得成百上千人集体出现心因性疾病，几率丝毫不亚于买彩票连中十个五百万，不可思议。有些工人也无法接受，“我都病成这样了，咋能是心理的病呢?”在此条新闻的跟帖里，充满了将专家视为“砖家”的嘲讽，有人几乎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调侃：我现在一听见“专家”两个字就强烈作呕、头昏，估计这也是心理反应?

　　这种专家一张嘴就挨骂的现象，首先源于当下中国非常严峻的事实：有公信力的权威声音严重匮乏，老百姓几乎什么“权威”也不信。

　　按理说，卫生部专家组的意见几乎是最具权威的了。事件已经成为国内外关注的焦点，7名专家基于各自的声望，也没有理由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即便大面积“心因性疾病”的确罕见，但罕见并不意味着绝对不会发生。所以在没有更进一步有说服力的辨别之前便谩骂卫生部专家，似乎有失公允。但这些年，专家、权威偏偏不争气，屡屡沦为权力或者资本的帮凶，一次次把自己搞得名声扫地。大家宁可顽固地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愿意相信所谓权威说法。在这种无处安放的“社会心病”面前，“心病说”难免一出场便要受到质疑。

　　“心病说”遭受质疑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目前的相关信息无法有力支持这个结论，还存在不少疑点，需要摆出大量事实，清楚地回应。这当中起码应包括以下三点：

　　其一，群发性心因性疾病属精神或神经系统为主的一组征候群，患者最大的特点是检查不出器质性变化，主观症状与客观体征不符，专家的结论可以证明群发性心因性疾病的特点，但不能说明：为什么此前没有发生而在近段时间里集体性发病，这个群体是否遭受了相同的外部因素的影响?专家说“地震、战争等群发事件中都会有这种心因性疾病发生”，那么在一个正常生产的企业里，发生什么才会有如此强大的“外部诱因”之力?

　　其二，专家组排除中毒说，是因为“现场空气中相关物质的监测结果均未超过国家卫生标准”。工人最早是4月23日闻到刺激味气体感到不适的，根据厂方介绍，该集团纺纱厂自4月27日已全部停产，其他一些车间生产线也陆续停产，而专家组是5月10日才派出并进行监测工作的。那么，在厂子停产之后检测出的气体浓度不超标，是否能证明生产状态下不超标?有网民建议，能否让停产的厂子都重新开工，还原当初的环境再来查找原因，这样的建议未必就完全不可行吧?

　　其三，心因性疾病结论还有一个重要依据，就是康乃尔公司停产后，化纤厂职工身体不适反应仍有发生，且人数较前增加。表面看，此时发病好像足以说明跟工厂生产无关，但从病毒学角度，如果曾经存在过有害因素，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症状出现的时间，程度也会不同。这是否恰恰能够佐证生产状态下的空气污染确实存在呢?另外，吉林市安监局专家此前曾表示，此次现象不属于企业生产事故，属于生产排放出的环境影响问题，这话高深莫测，但又蕴含了怎样的玄机呢?

　　专家结论将直接影响到下一步的治疗措施，是气体中毒，还是心理疾病，应对措施将有很大差别。基于“心因性疾病”的诊断，卫生部专家组已建议化纤厂加强心理疏导，消除焦虑状态——— 心理治疗成为重点，药物治疗成为辅助。我们希望这是一个正确的判断，但疑点重重之下，也难免大家要疑虑重重。拯救一个丧失权威时代的“社会心病”，不是专家组几个人凭一己之力便可以完成的，但这个案例的走向，即“心病说”能否最后被“确诊”，却会成为一次重要的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