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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虐囚”之争成为美国舆论和社会关注的一大焦点。说到底，奥巴马总统对公布“虐囚照”中途变卦，是不愿为自己的“阿巴战略”添上一道法律羁绊。围绕是否应公布更多“虐囚照”、“升级审讯法”的相关责任者是否应受到法律制裁，白宫、国会、司法部门和民间团体正展开连串斗法，上演了一出令人炫目的“虐囚门”大戏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邹强
真相与权利
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推行反恐战争不久，即曝出不少虐囚丑闻，一些“虐囚照”令举世哗然。
2003年10月，美国“公民自由联盟”依据《信息自由法案》的相关条例，要求美军公布所有照片，在要求被拒绝后，该组织于次年将一纸诉状递交法院，请求司法裁决。
2008年9月，纽约第二巡回法院的上诉法庭作出裁决，要求军方公布所有照片。当时执政的布什政府不满法庭裁决，提出申诉、决意挑战这一法律判决，但该法院于今年3月驳回了相关申诉。
4月23日，奥巴马总统致信处理“虐囚照”案件的赫兰斯坦法官，称“两党已达成共识，将责令国防部于5月28日前公布所有涉案照片”。人们一时赞叹奥巴马总统的公正与果敢，认为反恐战争背后隐藏的“黑幕”会昭然若揭。
利益与公正
5月13日，奥巴马总统突然“收回成命”，表示将阻止公布相关照片，媒体和公众一时愕然。白宫发言人罗伯特·吉布斯道出了其中原委，奥巴马总统做出先前表态时，还没有看到相关照片，而之后的决定则是查看了照片档案并与幕僚深入讨论后慎重作出的。
奥巴马总统当时对白宫的律师团队表示，他对公布照片“深感不安”，认为这将在全球引发反对美军的浪潮。在咨询了身边幕僚及驻伊战地指挥官的意见后，奥巴马总统指示白宫律师团队，做好阻止公布照片的准备。他随后发表公开声明，称“公布照片对我们理解过去数年一小撮人的行为没有额外的助益，事实上，这样做的后果是激起更强烈的反美情绪，置我们的海外军队于危险之中。”
奥巴马总统的中途变卦，招致一些人权团体的猛烈炮轰。“公民自由联盟”的上述律师辛格表示，奥巴马总统的这一举措令其上台之初所做承诺的透明感和公正性“丧失殆尽”，布什总统任内出现了大量虐待战犯的行为，而奥巴马政府正以极力掩盖这些行径而沦为布什政府的“帮凶”。
谎言与道义
就在人们围绕是否应公布“虐囚照”争论不下时，国会山和中央情报局又扯出一段是非，加剧了“虐囚门”的旋转力度和夺目色彩。
5月14日，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对中央情报局发表了一通指责。她说，2003年她的一名助手获悉，中情局就审讯战犯时动用包括水刑在内的酷刑一事向国会一些议员做了通报。这让佩洛西深为愤慨，因为在2002年9月，当中情局向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举行听证时，在场的她并没有听到中情局的相关陈述。佩洛西明确向外界表示，中情局在对战犯使用酷刑一事上“误导了美国国会”。
中情局局长利昂·帕纳塔次日做出回应，坚称该局向国会做了真实的陈述，“误导国会不是中情局的政策或做法”。他表示，中情局同期的档案显示，在对国会就审讯恐怖嫌犯阿布·祖贝达使用的手法举行听证时，中情局明确提到了“升级审讯法”。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帕纳塔呼吁中情局全体官员不要理睬外界的“噪音”。
正当奥巴马总统“剪不断，理还乱”之时，国会山与中情局的口舌之争着实让其头痛不已，两方都是政府需要仰仗的对象，尽早结束这场“虐囚门”怕是奥巴马政府最大的愿望。不过也有人不依不饶，这就是前政府副总统切尼。他极力捍卫布什政府期间的反恐策略，声称公布照片和档案也无妨，正好让世人看看，正是这些策略撬开了许多恐怖嫌犯的嘴巴，让美国得以摧毁许多恐怖活动阴谋。但中情局显然不愿在“虐囚门”中过多沾染是非，对切尼的这番好意加以“婉言谢绝”。
案情与执法
是否公布“虐囚照”，并非问题的关键，因为政府的报告已经显示事实的存在。美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经过一年半的调查，于4月21日公布的长达232页的报告表明，用酷刑审讯战犯绝不是奥巴马总统所说的“一小撮人”的个人举止，而是得到授权、“自上而下”的系列行为。报告指出，对关押在伊拉克、阿富汗和关塔那摩监狱的囚犯的虐待行为，损害了美国在打击全球恐怖主义斗争的“道德权威和信誉”。
问题的关键在于，既然这些行为属于非法，那么这些政策的制定者是否应该受到法律制裁？一些呼吁彻底揭露真相并法办责任者的人将矛头直指前总统布什。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教授乔纳森·特利等左翼法学界代表表示：“布什等人犯下的是战争罪。我们将对此进行彻底调查，犯罪的人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众议院司法委员会民主党资深党员约翰·科恩斯也对外宣布，他将努力争取进入一个“全权负责调查布什政府行为的特别委员会，对布什政府的犯罪行为进行独立调查。”
不仅如此，今年2月刚获提名就任司法部长的霍尔德也表现出了“执法先锋”的味道。作为美国首位非洲裔司法部长，他当时在国会听证时表示，中情局的审讯手段水刑是“酷刑”，面对共和党不要起诉布什政府的压力，他以“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作为明确回应。媒体分析认为，由此将引出一个“布什虐囚体系”，包括前总统布什、副总统切尼、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前司法部长冈萨雷斯和中情局相关高官，都可能受到司法牵连。
政治与法律
奥巴马总统迄今对是否应立法调查布什政府的罪行含糊其辞，从心底里说，这一幕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尽管在竞选期间他就宣称将关闭关塔那摩监狱，入主白宫后也将此作为首要重大举措以彰显与布什政府政策的不同，但分析人士指出，奥巴马政府在许多政策上特别是反恐问题上，依然是延续着布什政府时期的做法。
说到底，奥巴马总统对公布“虐囚照”中途变卦，一切缘于政治的因素。时也，势也。在布什总统任内，民主党阵营曾利用“虐囚丑闻”，对共和党政府大加挞伐，而今“庄主”换位，情况自然就有所不同，奥巴马政府绝不愿为自己的“阿巴战略”添上一道法律羁绊。奥巴马总统近日指出，他不会谋求改变布什政府时期审讯战犯的手法，而只会对一些具体做法进行“修补”。还是五角大楼发言人莫瑞尔说的好，当阿富汗面临8月的总统选举，美国将向阿富汗战场增兵2万以大展拳脚之时，公布“虐囚照”实在是“糟糕透了”。
政治既有如此魔力，能否逾越法律的制衡呢？民众要求政府公布所有“虐囚照”，依据的是《信息自由法案》，但该法案也有一个例外条款，即“如果公布用于执法目的的相关信息和档案，据信能给一些个人带来身体伤害乃至生命威胁”，政府就有权对这些信息秘而不公。但这一条似乎无法用于“虐囚门”，美军虐待囚犯的行为及手法天下尽知，如何能加以掩盖？掩盖是否意味着另一种犯罪？
布什政府试图阻止法院判决的努力没有成功，奥巴马政府会有什么回天妙手，解开这一团乱麻呢？这种情景诚如白宫幕僚长伊曼纽尔所说，政府以为一扇窗户已经关闭了，现在却发现它其实一直在开着。奥巴马总统能否对“虐囚门”叫停，将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他努力施为的内外政策上，人们对此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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